桑三娘将他们迎进家里,开门见山道,“我家相公跟着东方兄弟借着议事之名,如今就在教主眼前。他们临走前特地嘱咐我在家里等消息。如今你我在一处,我更安心便是。”
只此一句,小玉心下明了:男人们以为万一谋划不成,以三娘武功威望,也可保得儿女周全,总不至于经受灭门之痛。
明珠察觉周遭气氛不同以往,向母亲怀里靠了靠,小胳膊紧紧勾上小玉的脖子。
她揽住女儿,又在明珠额头亲了下,起身将孩子递到三娘手中,“不行,我去看看。”
三娘盯住她的眼睛良久,见她不曾动摇分毫,叹了一声,“我拦不住你。”
小玉故作轻松,“我的功夫总不至于拖他们后腿。而且我不去看看,总觉得放不下心。”说毕,昂首挺胸迈出门去,在门口招呼小白、桃子跟在自己身后。
明珠看母亲逐渐远离,忽然在三娘怀中放声大哭。
小玉心若刀绞,qiáng颜欢笑回头对女儿挥了挥手,又狠心扯开一直揪着她袖子,被拖了好几步的小莲子,摸着少年脸颊,柔声笑道,“你看住明珠,若是我们没回来,你要好好教她,让她知道她爹娘都是怎样的人。”
小莲子听了这套堪比刘备托孤的动人说辞,眼里泪珠不住的向下滚落。
“好了,”小玉摸出手绢按在少年脸上,“你流鼻涕了,若再这么邋遢,就不要你了。”
心事已了,三人使出轻功,健步如飞,专门行走在民宅的房顶、高高的树枝上。教中偌大的议事厅里空无一人,两侧火把熊熊燃烧,不时噼啪作响。通向后殿的门口处有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堆在地上,身下暗红色血液汇作一滩,衣着正是任大爷身边贴身侍卫所特有。
血腥气顺着初夏微风蹿进他们的鼻腔,小玉不由皱了皱眉。
法医探案节目她前世不知看过多少,医科学生的解剖课她也有幸亲身观摩,可事到如今,目睹众多死后狰狞面孔、残肢断臂,她和寻常人的反应也没什么不同——胃中一阵阵翻涌,想吐。
她深吸口气,率先迈过尸体,三人一同前往后山教主居住之处。前行数丈,就在传说中的正牌“黑木崖”边寻到了正在对峙的两方当事人。
任我行面色苍白,靠在向问天胸前,领口还被完全扯开,露了两点,见小玉他们三人到来,也不见畏惧颓丧,只是摇了摇头,似在感慨自己大势已去。倒是向问天横眉立目,握拳的手背青筋爆出。
东方葛格扭过头来,勉qiáng挤出一个笑容,手中长剑剑尖微颤,滴下几滴鲜血。他身后身材方正的童大哥和文大哥,见救兵赶到,原本绷紧的面部肌ròu瞬间柔和。
小玉不可置信一般抹了抹自己眼睛:看见两个肌ròu蜀黍毫不避讳的深qíng抱作一团,即便明知对方是纯洁的男男兄弟之qíng,也是种极为qiáng大视觉冲击。
东方葛格定了定神,打断她的神游,“你来了。”
任大爷见他们夫妻二人分~神,猛地跳起,一掌拍向向问天,亲眼看着自己的心腹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随后落向崖下,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
小白和桃子及时发动,冲上前去。
小白灌注至阳内力的一掌毫不留qíng的印在任我行后颈。曾经叱咤风云的神教教主没能再发出声响,随即扑倒在地。
桃子抽出腰间软鞭直接将晕厥过去的任大爷像螃蟹一样捆个结结实实,拎在手里,还特意颠了颠,好似在称称分量。
小白飞身闪至崖边,向下方望去,之后打了个询问的手势。
东方葛格丢下长剑,落地“叮”的一声甚为刺耳,可他似乎不曾听到一般,语调依旧平和,“穷寇莫追。”说毕转身,望向小玉,嘴角缓缓淌下一道血流。
小玉赶忙上前,他低着头,手臂环住小玉以借力支撑,“我没事。只是想稍稍休息下。”瞬间就没了知觉。而身后童、文二人早不知何时就已经倒在地上,再没声响。
小白、桃子见势赶上来,一人负责一个,输些真气好护住心脉,顺便补充些体力。
——他们刚刚全都是在硬撑。
小玉抱住自家相公,手指探到微弱的内息,心中咯噔一下:他没用银针,藏拙用剑,却还故意让任大爷吸走部分内力。她只得暗叹,这实在招数太险,可也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