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的文章_作者:桔子树(15)

2017-09-09 桔子树

  一切都很顺利,非常顺利!

  我们扔下一百多具尸体,顺利的打进了南天门树堡,活下来的人喜形于色,欢呼雀跃,不要责怪他们不懂得哀悼同袍,人们总是更在乎自己的xing命。然而我顾不得高兴,因为我知道事qíng不可能真的那么顺利。

  老麦在高呼叫嚣着我们到了我们要支援,烦啦于是在最yīn损的时候用最yīn损的方式给张立宪放小刀子,他问他:你们家pào群呢?

  张立宪甚至没发愣,他低头暗骂:guī儿子,永远在不该出问题的地方出问题。

  是啊,不该出问题的地方多了去了,莫名其妙的小事,莫名其妙的破事,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对于这一切,我与张立宪一样的心知肚明。其实烦啦也都懂,他什么知道,只是他喜欢那么无能为力的愤怒着。

  什么时候打上南天门,虞啸卿说四十分钟,我说四天,我早就已经做好了打四天的准备,但是我仍然算得不透。

  在我们都看不到的背后,八个脑袋又开始叫嚣着说听我的,于是四十分钟被拖长变得不知结果,我忙着安抚兄弟们的qíng绪,我忙着挑逗小东洋,我忙着忽悠,忙着愤怒,我忙到顾不上他……好吧,我其实,我是在迁怒于他。

  那是他家虞大少,他的神,他的信仰,他闪闪发光的传说!

  可是现在呢?

  虽说做人不能太唐基,可老子倒觉得,只要别装huáng花大闺女,你卖遍全球我都懒得管你,可现在这样算什么?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老子就瞧不上这号的!

  xing命攸关,老子很愤怒!老子打不着虞大少也就只能硌应他张立宪。

  他家师座又发了电报过来,我看张立宪的脸色就知道内容不光鲜,我不肯看,我让他念出来,他捏着纸页有种无地自容的无奈,用他温和厚实的官话越说越低:两天,定攻上山头,期间将矢力提供一切援助,与你等共守南天门,啸卿。

  老麦在愤怒的咒骂上帝,烦啦不屑一顾的嗤笑,我却松了一口气。

  两天,很好,我给大家留了四天的量。

  两天,我心花怒放,我们都能活着下去,我熟门熟路的给大家派活儿gān,张立宪脸上染满了尘烟,只有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我,我很得意,让你瞧瞧老子的厉害,这天上地下,不是只有一个虞啸卿。

  老麦嘿嘿笑了两声,冲我竖出中指,我把他的食指掰出来,转个向,看看还不成,再撑撑开。

  然而,意外之后永远都会有意外,所以两天之后是四天!

  这就是老麦说的中国,有八个脑袋在叫嚣着:“听我的!”的那个地方,军人的xing命和人民的土地被当成筹码在谈判桌上被摆来摆去,脑袋们说着大义啊,国家啊,未来啊,胜利啊……大局啊!

  他们举杯遥祝,潸然泪下。

  王八盖子滴,他们喝下去的是酒,老子流出来的是血!!

  我知道出问题了,出大问题了,而同时我慌了,我不是个可以一眼看到三、四步的人,我只给大家留了四天的量,四天之后虞啸卿再不打上来,我们是真的会死!

  日本人像cháo水一样的涌上来,一天十几拨,几十拨……大脑们说中华是顽qiáng的民族,说我们的人民勤奋勇敢,吃苦耐劳,我不觉得,真的不觉得,最勇敢的民族就在我面前,最能吃苦耐劳的民族,就在我眼前!!

  他们像cháo水像蝗虫像野shòu,他们像疯了一样,他们不怕死,所以我恨他们!

  我想张立宪和我一样知道出问题了,所以我顾不上去忽悠他,我还得哄着别的兄弟们别绝望,然而我没想到的是,他是张立宪,他十六开始追随虞啸卿,他在他身边呆了近十年,他比我更知道,怒江的另一边,到底,在出着什么事。

  第四天大雾弥漫,虞啸卿没有用上的天时,让竹内用上了,毒气混在大雾中漫上来,于是一轮又一轮的战斗,各种各样的子弹声,bào响,直pào,六零pào,我又听见了张立宪的巴祖卡在响:砰……隆隆!!

  我不知道那位住在禅达城的小醉姑娘是否如他所期待的听到了他的声音,但至少我听到了,我会记得,虽然当时我不知道,那会是他最后的声音。

  战斗一直在胶着,拖到慢慢平静,终于有人过来告诉我,张立宪出事了,毒气吸入。

  我被吓到了,跳起来就往回跑,我渺茫的期待着他中毒不深,他听到响声转过头来看我,容颜尽毁,血ròu模糊,只有那双眼睛澄澈明亮,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