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门没有关紧,拉开了一条掌宽的fèng隙,从这里看进去,两团黑色的物体在地上翻滚着、厮打着,却异常奇怪,谁也没有发出声音。再看时,那两团物体就清晰起来,是发了疯的、野shòu一般的流川压在花道身上,撕开他单薄的浴衣要去侵犯他。花道奋力挣扎,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羞愤神qíng。然而他结实光luǒ的大腿还是被慢慢掰开了,耻rǔ地按在身体两侧。
血液涌上我的大脑,将我的视野染成鲜红一片。我大概同流川一样,也疯了罢,因为我没有怒吼,没有冲过去痛揍他,而是悄悄地、转身走进厨房,抽出一把用来切生鱼片的薄刃快刀。
我已经对流川起了杀意,直到即将拉开格门时,花道压低声音怒吼了一句:“流川!如果你做了,我会恨你一辈子!”
几乎是一瞬间,流川停止了动作,愣愣地注视花道良久,颓然坐倒在地。
“你要……恨我一辈子。”他喃喃说。
花道整理好浴衣坐起来,脸颊还是红彤彤的,怒气未消。他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仿佛正在做出一个巨大的决定。
“呵。”流川闭上了眼。
夜,越发突兀起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任何人说话。我静静站在门外,抓着刀的手心满是汗水。
“大白痴……”流川张口了,“还记得,我们从前么。”
“嗯。”花道点点头,陷入少年时代的回忆中,他脸上的神qíng近乎温柔了,“那时候整天玩啊,漫山遍野地跑,几乎在山上的每一个地方,我们都打过架。”他的语气又愤恨了:“臭狐狸,每次都打得那么用力gān嘛!天才也会痛啊!还有啊,你总是对晴子不好,你真是个欠揍的家伙呢!”
“大白痴,我对你……”
“狐狸。”花道严肃地打断说,“我是一直,记着你的。虽然我们总是打架,可是我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我那时总是想,如果有一天你跟别的人打架,天才会帮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呵。可是你今天,帮了别人,那个东亚病夫。”
“流川!”花道生气了,“他是中国人,是天才心爱的人!”
这句话仿佛鱼雷一般,将流川轰然击沉。他的身体晃了晃,之前所保有的全部冷漠和高傲,统统再看不见了。
而亲耳听见花道这样说出来,对我的冲击也无比巨大,我站在门外,一颗勃勃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我又体会到了那绝望的爱qíng。
“大白痴,如果三年前,我不走的话,我们……”
“跟这个没有关系啊。”花道认真地回答,“你有你的志向嘛。你走也好,不走也好,天才都会一直把你当朋友,你参军以后,到底做了什么事qíng,天才宽广的心胸,也不会去计较的。”
至此,流川的最后一丝希冀,终于完全地破灭了。
“狐狸,答应我。以后,不论你们在什么地方遇见了,永远不要伤害他。好不好?”
“大白痴,明天,我就要走了。这次回来,是公事。”
“你永远不会伤害他,对不对?”
“我向将军请示了很久,才被允许过来,住上一夜。”
“这是本天才对你的,唯一请求。”
“大白痴,很快……就会结束了,等我一年。一年以后,我会回来,同你一直在一起。”
“流川,答应我!”
流川看着花道祈求的、纯净的眼睛,转过头去,再也不说一句话。
那天晚上,花道回房的时候,我假装睡着了。他在我脸上亲了一口,也困倦地沉沉睡去。我睁开眼,看着他睡梦中绯红的脸颊,突然希望,花道从来不曾爱过我。因为单单我爱着他,就足够甜蜜,也足够痛苦了。
我困意全无,坐在窗边看着院子里被夜露打湿的秋树。
转角过去,隔壁房间通往院子的门开着,流川坐在朝外平伸出的那块廊板上,也看着被夜露打湿的秋树。他已经一丝不苟地穿好了军服,手枪cha在皮套中,军帽戴在头上,军刀也用皮链拴在腰间,手套在夜色中白得刺眼。那坐姿,就像一个等待切腹的、赴死的武士。
他英俊苍白的脸蒙着一层水光,我这才发现,他竟然泪流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