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去,远处东海一片广阔,碧波浩dàng,亦能隐约收入眼底,况烛胸中不禁又涌起一股欣喜,不知道如何表达,只好一边默默地坐着,一边兴奋而感叹地左望右望,过了许久,终于展颜道:“想不到江南竟也有此壮阔美景,有幸睹得,真乃至福啊。”
宋屿寒抬眼览过眼前山水画卷,微扬嘴角,道:“所言是极。”
又飞了一会儿,况烛察觉到了些许凉意,高处不比地上,又是破空飞行,风chuī在身上久了,自然会冷,他想抬手试试脸上的温度,这才发现身后的那只手还按在自己手上。
况烛一愣,没说什么,宋屿寒却意识到了他的想法,主动松了手,问:“冷?”
况烛尴尬一笑,抬手碰了碰自己脸颊,道:“还好。”
手心一直压在温暖的鹤羽上,手背也一直被对方按着,相比较来说脸真是冰凉了,况烛觉得身后的人想要说什么,却突然莫名地害怕他说话,忙gān笑了几声道:“这鹤,哈哈,好大。”
这话说得蠢到极点,他当即很想抽自己一巴掌。
宋屿寒愣了愣,道:“大虽大,但还是阿丹。”
“……诶?”况烛惊愕的看看仙鹤两边硕大的羽翼,花纹的确与阿丹相似,只是——“呃……我从来不知道仙鹤是……可大可小的?”
宋屿寒道:“阿丹是鹤符画出的灵物。”
“……所,所以呢?”
“画一张大一点的。”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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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渡本身城不大,宽广的码头占了很大一块,远处是一望无际的辽阔东海,大大小小的航船停泊在岸边,船夫水手装货卸货,忙得不亦乐乎。
因为是个人员流动及为频繁的地方,酒楼茶馆自然不少,虽如此仍然是家家爆满,反而是客栈只有一家,况烛和宋屿寒进去问了,果然已经没有空房。
如果放在平时,况烛一定会非常失落,不过这次,他宁肯露宿街头,也不想住那间客栈。
他甚至不想在流云渡待下去,因为自从到了这里,他就总是感觉到一阵隐约的压抑堵在胸口。
明明是晴空万里,却总是有股yīn云密布般的窒闷是不是掠过心头,尤其是进了那家客栈,一瞬间差点喘不过起来。
没有找到空房,两人走回街上,况烛环视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偷偷地扣了下自己的脉,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不知道宋屿寒有没有察觉?
况烛侧头看向一旁的青年,宋屿寒却正在这时开口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况烛眨眨眼,轻轻嗅了两下,傍晚的码头上海风阵阵,空气里有股浅浅的咸腥,夹杂着水汽的清新。
“应当是海水?”他答道。
宋屿寒稍稍抿了抿嘴,道:“大概是。”
况烛虽然答的随意,但被他这么一问,反而在意起空气中的气味了——冰心堂人常年识别药材,对气味的分辨很敏感,他分明发现这里除了海làng的味道之外,还掺杂了微小的其他的东西。
这股气味很淡,但是曾经在哪里闻到过,应当是很久以前听讲学的时候曾接触过的。
一时间想不起来,况烛不由自主地又皱起眉头。
宋屿寒没有察觉,领着况烛朝码头的方向走,显得轻车熟路。
况烛疑道:“这是要去哪儿?”
宋屿寒道:“客栈若找不到住的地方,可以找船家投宿。”
“是么?”
况烛颇有兴趣地跟紧:原来还可以寄宿在船上?似乎是件很有趣的事。
“是,这码头太小,往往是只能如此。”宋屿寒道。
况烛奇怪道:“你好像很清楚?”
宋屿寒稍一迟疑:“……略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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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几个船家,很快找到了空船,船家欣然同意落脚,况烛付了钱,宋屿寒却没有打算掏钱住下的意思。
况烛很好奇他晚上睡哪里,宋屿寒却好像不打算解释,天色渐暗,两人租下船之后随便找地方吃完饭,宋屿寒丢下一句“明早他们可能就到了,今晚好好休息”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况烛满腹疑虑也不好跟上去打听,只好一个人回到船上,他租的只是一艘小小的渔船,卧在码头上并不明显,夜幕降临,微冷的海风把那股莫名的压抑chuī淡了不少,况烛站在船头望去,头顶是朦胧的月色,岸边一色船灯渔火,在墨色的海上连成暖洋洋的一片,显得美丽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