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水也用不了这么勤吧,水还没凉呢——诶?”
本以为来的人是陆南亭,可是一打开门,看到的竟然是宋屿寒。
白色的直踞道袍一尘不染,清俊的五官此时却透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况烛立即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怎,怎么了?”
宋屿寒淡淡问道:“陆南亭呢?”
况烛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看桌上的那盒糕点,又看看自己手上还没来得及放下的一块,不自觉地又退了两步:
“……他,他在后院的厨房烧水吧……你,你突然找他做什么?”
“你说呢?”宋屿寒淡淡地反问。
“我,我怎么知道?”况烛不明所以地拧起细眉,却一下子想到刚才他和陆南亭的对话,不由自主地低呼道,“不会吧!”
“什么不会?”
“没什么!”况烛用力摇了摇头,“你要找他的话就……就去后院吧!”
宋屿寒却没有动,垂下目光,扫到他手上拿着的点心,道:“你吃了?”
况烛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响。
——不会吧!!为什么每一句话都戳到刚才的话题?!是自己太敏感了吗?
况烛在心里大吼起来。
“我,我吃了呀,”况烛故作自然地笑了笑,“怎么了?”
“不怎么,倒是你脸红什么?”
“热汽熏的!”
况烛直觉,对方要是再问下去,自己肯定是要“被热气熏得昏倒”了。
宋屿寒无可奈何道:“你别装了。”
听到这句话,况烛反而觉得轻松了,苦笑着抬起头:
“那么说……你听到我们说话了?”
“阿丹一直在窗外。”
“……”
况烛突然觉得,自己二十年来的所形成的人生观,短短几天已经被这几人全盘颠覆。
“你闲死算了!”
要是继续顾及什么尴尬矛盾礼貌常识,自己肯定会被憋疯的。
对方走上一步,伸手,轻轻搭上他的额头:
“生气了?”
况烛对他的动作猝不及防,慌乱地把头别到一边:“……还,还好。”
宋屿寒的手停在半空,人却垂下眼睛,罕见地扬起一丝浅笑。
额上残留着瞬间的温度,况烛赧然地垂下头——这算是默认了么?
心中好像有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两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冰心大夫终于从微妙的气氛中缓和过来,稍微平复了一下心qíng,迟疑开口:“其实我更想知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对方同样甩出一个淡然的疑问。
“呃,就是你为什么……呃……我……”
手忙脚乱地想要解释清楚,却不好意思说出那个词,好在宋屿寒会意,点了点头,却道:
“我也不太清楚。”
可能是因为看到他对着一堆鹤食皱眉辩解的不甘与天真。
又可能是他第一次施展莲花八门时,眼神中流露出的纯粹与善良。
甚至可能是在第一眼看到的瞬间,他目光中的纯真赞叹,以及立刻慌张掩饰的láng狈与不安。
单纯,温和而又善良。
单纯却不无知,善良却不盲目,温雅却不懦弱。
已经很久不曾见过这样的人,久到自己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这样的人了。
然后他就出现了。
“不清楚么……”虽然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况烛却并没有觉得失望。
因为如果对方这样问自己的话,自己也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况烛都不在意,宋屿寒更不会计较,竟然抬脚进了门,况烛疑道:“你不是要去找陆南亭么?”
“我找他gān什么?”宋屿寒反问,“去杀他?”
况烛痛苦地揉了揉太阳xué:自己什么时候起居然笨到把玩笑当真?
宋屿寒不以为然道:“你觉得,陆南亭所想,真的如他所说么?”
况烛疑道:”什么意思?“
宋屿寒道:“身为弈剑掌门首席弟子,怎会不知窗外有只仙鹤窥探?怎会突然说出一堆莫名其妙的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