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么?”易落见他面色不佳,关切问道。
叶凝海若有所思,但听他发问,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易,易师兄?”
十几人涌到天梯跟前,守天梯的那名弟子惊得目瞪口呆:“师兄,你这是?”
“今天是你当班?”易落上前一步扳下机关,“事不宜迟,先带他们下去再说。”
“等等!”那人慌忙拦住,“谷主方才接到消息,有一队叛军正在bī近,此时谷中弟子空虚,万不可放闲杂人等入内——”
叶凝海有些惊讶,万花谷消息倒是灵通,看这弟子一副不qíng不愿的模样,他几步上前,扣开剑鞘,锋刃抵上他腰侧,笑眯眯道:“听见没?叛军马上就追来了,事不宜迟,咱们快走。”
“叶少爷!”那人为难却不敢动,只能急声道,“师兄!你敢保证这其中没有反党?若出了差池,你叫我如何jiāo代?”
“我不管你如何jiāo代,我都带到这儿了,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易落转眼就把四五个人推进了天梯,一手扳下机关,“况且你也知道叛军将至,把无辜百姓丢在谷口任其杀戮,就能jiāo代么?”
悬格悠悠下落,那人束手无策,却仍叫道:“师兄!”
易落本就烦躁,gān脆一手揪住他衣领:“你再说一句,我把你从这儿丢下去。”
凌云梯千丈,一个来回便花去不少时间,悬格回升中,三人脸色忽地一变。
已经能听到谷口传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下五六十人,应当是打前阵探路的队伍。
叶凝海垂眸:“来了。”
百姓们耳力不及他们,听了这话才慌乱起来,那弟子却更为惊慌:“师兄,叶公子,二位先下去罢!”
易落置若罔闻,将他一把丢开:“凝海,你带他们下去,我先去挡一挡——”
叶凝海抢先一步攥住他手腕:
“你留下,我去。”
易落惊怒:“你说什么胡话!?”
“你挡不住,”叶凝海面沉如水,“你就算是能以一敌十,硬碰硬也大不过这么多人,”脚步声愈来愈近,他捉住易落的笔,迅速抵在自己肩头,“阿落,你伤我一招,我只作是来偷袭万花谷,或许可以拖住他们。”
他目光坚定,吐字清晰而迅速,显然是早已想好了对策。
易落脸色煞白:“凝海!”
他要去?他这几日来接连染恙,几乎就不见好的时候,这来去间已折损多少寿命,易落想都不敢去想,此时竟还要伤他一招,将他推入虎láng堆里去么?
“不行,”易落夺回笔去,“你打伤我,换我去——”
“你急傻了?穿着一身万花的衣裳骗谁?”叶凝海向前跨了一步,见易落一动不动,眼中也腾起急色,“你下不去手?”
易落按住他的肩膀,几乎要恳求起来:“凝海,你别去……大不了,我们都死在这儿也——”
“我们死不死有什么要紧!”叶凝海额上急出汗来,眼见天梯悬格复位,他用力挥手催赶那群惊慌的人,“阿落!你忘了我们为什么来这里么!我们答应了带他们过来,就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
易落神色一恸。
叶凝海挣开他手,转向那名守梯弟子:“你来!只要是万花招式做出的伤,你们俩谁都一样!”
那人战战兢兢:“在下,在下得罪了!”
他看似惶恐,出手竟不客气,叶凝海身子一个趔趄,疼得唇上都失了血色,他抿唇按住伤口,深深望了易落一眼:
“阿落。”
锦色外衫逐渐染红,已经没有退路,他只是本能喊出一声,易落眸光几晃,心疼得不愿直视,咬住牙,轻声道:
“小心行事。”
叶凝海忍着痛,欣然一笑:“当然。”
探路的队伍行至谷口岔路,为首将士忽一摆手,部众纷纷止步。
坡下一个锦衣青年迎面奔来,面色煞白踉踉跄跄,左肩下血流如注。
两方一个照面,那青年站立不稳,撑扶于地,抬头一怔:“诸位……?”
他目光望向阵中大旗,眸中一阵释然,无力笑道:“太好了,早听说燕军有此布置,想赶来凑个热闹,殊不知万花谷已得了消息,在凌云梯前布下诸多机关暗门,我还未得手便中了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