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无人回应他的怒喝，风声呜咽，语音呜咽，韩倚楼慢慢的又放小了声音，几不可闻的呢喃：“傻瓜，你真是个傻瓜，贬谪要受五雷轰顶之苦，哪里是你受的了的，你独立在佛祖面前祈求，魏晴岚都不知道……这些他都不知道啊！傻瓜……你真是个傻瓜……”
“一定是你的错！不然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华年仙子，我一定要让你也受受这天雷轰顶之苦！”
第13章
华年推门进来的时候，依然保持她的笑容。
一如空谷无人，水流花开，寂静甜美。
那样灿烂的笑容，惹得流辉微微避开眼去。
华年笑著说：“怎麽了，今天想吃些什麽，我去做……”
流辉没有说话，想起倚楼的叮嘱，良久方道：“松开我好不好，你老绑著我，好疼。”
华年像是如梦初醒般，双手一挥，桎梏应声而断。
流辉绑得过久的身子斜斜的倾倒，华年抢上前一步，拥她入怀。
流辉……流辉，我的流辉。华年想。
笑得越发欢畅。
“想吃什麽？”
“都可以……你做的，都好。”流辉闭著眼睛，生涩的说著谎言。
并没有想像中的那麽困难。
华年拉了她的手，并肩走到厨房。水在她如青葱般的指尖沸腾，火焰在她青葱般的指尖燃烧。然後是淡淡的饭香。不浓烈，不缠绵，若即若离，若往若还。
华年做好了一切，流辉本就没做过什麽家事。坐在饭桌前，等那jīng致的小菜，一叠一叠的上齐了，伸过筷子去夹。这简单的动作，因为华年殷殷的目光，变得颤抖不已。
“我喂你好不好？”华年问。
“好……”流辉闭了眼睛，应道。
华年像是捡了什麽宝贝一样，脸上放出光来，像是光线透过上等的蓝田美玉，从骨子里耀眼生辉，剔透晶莹。
流辉闭了眼睛，唇上慢慢抵上东西，泛著淡淡的，幽幽的香。华年的声音远远传过来：“张嘴。”
流辉便乖乖的张了嘴，菜肴送进嘴里，咽入腹中，所以那菜的香，淡淡的，幽幽的，就慢慢的融在口里，流过咽喉，化入腹中，这样，这副皮囊里面，也都是香的了吧。
那是华年的味道。
闭著眼睛慢慢品，反而更加悠远绵长。
“好吃吗？”华年有些心下忐忑，试探著问。
华年的气息离的很近，幽幽的气息吐在脸上，流辉闭著眼睛小声说：“嗯……好吃。”
然後她就听到了华年的笑声，像是一阵chūn风拂面，像是一阵银铃骤响，温柔入骨，小心呵护。
流辉猛然睁开了眼睛，看到那鲜花般鲜润的红唇近在眼前，眉目如画，褪尽铅华，剩下入骨的清丽。
她紧接著感到一片柔软小心的落到自己的脸颊，华年局促不安的吻著她自己的脸，发现她没有抗拒，华年眼里的喜悦，慢慢的落到自己眼里，再落到心里。
“好吃，那就好……以後，天天，都给你做，只给你做。”华年的话语落到耳力，像是延绵的细线，从耳朵里钻进去，痒痒的，麻麻的，细线就那样一直钻到心里面，一圈圈的绕，温柔的纠缠和束缚。
“我喜欢流辉，很喜欢很喜欢。”华年的吐息温暖的吐在耳边，连骨子都软了下来。
“我也是……我也喜欢华年。”流辉一次一次的说著谎言。流辉莫名的发现，连这单纯的谎言也变得危险，像是一旦说出了这谎言，在华年温柔的吐息中，在华年温柔的视线里，这谎言就会化成一滩水，只能述说千丝万缕柔qíng蜜意，连心都将沦陷。
流辉说了这话，只觉得抱著自己的手紧了一紧。疑惑的看著华年，发现华年的眼睛里慢慢燃起了一簇火焰，那样的豔丽，那样的旺盛。
华年轻轻的用脸颊蹭著流辉的脸，说：“那麽……流辉，给我……给我好不好？”
流辉惊讶的看著华年，华年的身子很热，像是被自己的那句话点燃了，华年的眼睛里的火很豔，像是在诱使自己跳入这火焰里，万劫不复。
华年的手很热，碰过的地方都带起一小簇的火苗，华年的唇很热，吻过的地方都有烧灼的疼痛。这感觉……很好，很美好。像是chūn天第一片绿叶盎然，夏天第一滴甘霖初降，秋天第一片落叶纷飞，冬天第一片雪花飒然。那麽乾净，那麽纯粹，却那麽执著，那麽缠绵……几乎不想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