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浮在半空中,一直跟著哥哥,慢慢的飘动。
哥哥一路踏过青石板,青石板的fèng隙里开满了huáng花,哥哥一路进了秦王府,我记得府里的井里养了一尾金色的鲤鱼,哥哥走进厅堂,我记得坐在厅堂中可以听到门外潺潺的流水,哥哥走过院落,我记得院落有茂盛的藤蔓爬满矮墙,哥哥抱著他的弟弟进了他的房间,轻轻的一声,是扣上了门。元霸呆呆的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然後小心的,小心的伸出一只手,看到那只手轻易的穿过门板,元霸也小心的穿过门板,门後面,哥哥已经把他的弟弟小心的放在chuáng榻上,他坐在chuáng前,玩弄弟弟的头发。
这时候,我听到哥哥在说话。
哥哥摸著他弟弟元霸的头发,说:“元霸,刚出生的时候,你一点也不瘦,白白的,胖胖的,像一个粉嘟嘟圆滚滚的ròu球,你知道你的名字是怎麽来的吗?那时候哥哥也不过是七岁,父亲要我帮你取名字,我就说,不如叫元宝吧,你之所以叫元霸,是因为那时候哥哥正在吃糯米糕,没说清楚,父亲一时听错了。元霸元霸,现在想起来,其实李元宝也挺好听的。”
我在半空中听哥哥说著话,元霸想,幸好哥哥当时在吃糯米糕。
哥哥拿起一缕元霸的头发,放在唇边温柔的吻,哥哥说:“後来哥哥出去学本事,一学就是七年,哥哥时常想起元霸,学了一年的时候想元霸大概会走路了,两年的时候想元霸大概会叫爸爸了,学到三年的时候觉得元霸可以断奶了,後来一直想了七年,哥哥想,等到自己回去的时候,元霸应该已经长成了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会拉著我的手,用糯米糕一样软软的声音叫哥哥。”
哥哥说著在chuáng榻上他弟弟的额头上轻轻的吻著,嘴唇停留在那里不肯离开,哥哥保持著那样的姿势停了好一会,然後把头颅轻轻撤离开一段短短的距离,哥哥很长很直的睫毛甚至可以轻轻的碰到他弟弟的脸上,哥哥空中那样的距离轻轻的说:“元霸,那天我回来,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我刚和家里大吵了一顿,因为哥哥怎麽也想不通那样一个粉嘟嘟的小娃娃怎麽可能变成父亲口里毫无人xing的逆子,後来哥哥就来看看你,元霸那时候瘦得厉害,身子小小的,那地牢里很暗很黑,可以那时候元霸的眼睛在黑暗中漂亮的出奇,就那样闪闪的看著我,那一天,元霸终於肯叫我哥哥了,元霸叫哥哥的时候,哥哥高兴的想哭。”
我在空中看著哥哥温柔至极的容颜,元霸呆呆的听哥哥讲。
“後来哥哥就带著元霸去哥哥新搬的宅子,元霸的手也是小小的,放在掌心的时候,让哥哥有一种元霸很需要保护的错觉,元霸很听话,没有哭闹,一直乖乖的任哥哥摆布……”哥哥说著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後温柔的吻上chuáng上元霸的眼睛,哥哥继续说:“直到後来哥哥要帮元霸洗澡的时候,元霸自己不会脱衣服,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脸红红的,一直红到脖子,哥哥当时就想,元霸好可爱,好可爱。元霸知道麽,在哥哥心里元霸一点都不丑,特别元霸的眼睛,哥哥从来没有见过那麽漂亮的眼睛。”
哥哥说著开始吻chuáng上元霸的嘴,仔细的舔拭,轻轻的啮啃,良久,哥哥离开的时候,像面具一样俊美而呆滞的面孔开始慢慢破裂,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悲恸从骨子里缓缓蔓延,哥哥苦笑著说:“元霸,哥哥喜欢你。哥哥爱你,你为什麽不相信?”
哥哥把头埋到chuáng上开始有些冰冷的身躯的颈项处,然後闷闷的声音幽幽传来:“元霸从来没有表露过什麽,也从来不要求什麽。记得那个元宵吗?晚上的天气有点凉,元霸站在江水边,小心翼翼的捧著一盏幽幽发光的莲花灯笼,好像捧著所有的希冀与希望,那时候元霸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哥哥,然後傻乎乎的对著哥哥笑了一笑,元霸什麽都不说,可眼睛里什麽都说明白了,哥哥那时候觉得,元霸不过是孩子,笨笨的根本不知道什麽是爱什麽是喜欢,哥哥当时就想分开会不会好一些,时间久了,元霸就会忘了这荒唐的感qíng,哥哥还是元霸的哥哥。元霸知道那天晚上哥哥看到元霸杀人的时候,什麽心qíng吗?很生气,很失望,什麽感觉都有,可是後来,哥哥丢下元霸走的时候,元霸从後面抱著哥哥,那一瞬间,哥哥有种错觉,无论元霸犯了什麽大的错哥哥也不顾了,只想带著元霸回家,後来好不容易挣开了元霸,回到家里,想找一件元霸用过的碗,常玩的小东西都找不到了,整个屋子空空dàngdàng的,再没有人叫元霸,再没有人叫我哥哥,哥哥的心,当时,就像那屋子一样,也变得空空dàngdàng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