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今儿席上,儿子那帮子朋友羡慕起赦儿的军功和他老子深得圣心之后,便聊起了自家通房……还有那~风~月之地~色~艺双全的男男女女。
史令仪听了,眉角一挑:原来为了这个呐。忙过这阵子得再跟儿子好好说说。
此时,贾赦正泡在热水里,想着他明年就十六了,这些“小事儿”母亲应该早已经给他安排下了,所以刚刚回来时脸上就带了几分期待。
他如今很是规矩,知道若没有母亲发话,自己就收用了丫头,准会惹得母亲不快……还让母亲没脸。
不过第二天可要全家出门:去保龄侯府给韩夫人贺寿。
侯府后宅之中,史令仪正和北静王妃说着话,忽听人来报:忠顺王府那位誓要嫁个好男儿的郡主……也来了。
而在书房里,保龄侯史靖看着越发沉稳平和的女婿,满意地笑了,“老夫的告老折子已经递上去了。”
☆、第二十三回
荣府在后宫中没人帮着说好话,却也没人真的敢去败坏,荣国公看似矜而不争,群而不党,可别忘了他之所以能放心地当纯臣,还因为他的老岳父便是当朝三相之一。
隐于水面之下的小làngcháo,史靖也许不会留意,但圣上的心思,列位臣工的倾向,鲜少有人能比他看得还明白。
如今这位能帮他这个女婿遮风挡雨的老爷子即将告老……贾代善轻声问道,“父亲可是为了避嫌,”
明年新chūn之后,他将正式执掌羽林军,而朝堂上再有岳父为相……并不是说心怀坦dàng,恪尽职守,圣上就会没有疑心呐:前朝多少旧事,都是宰相与禁军统领勾结,内宫之中再有个内应,谋反矫诏又有哪样做不成?
史靖笑了笑,“我老啦。”在圣上下定主意之前,自行求去,不仅能给儿孙攒下一份机缘,便是女儿女婿也能沾些小光。
看着女婿面带凝重之色,史靖又多说了一句,“圣上仁厚,不会让臣子没下场。”
这可真是大实话,比起在南征北战中杀伐过重,而略显bào戾的太祖爷,今上堪称仁德之君。
从他收拢兵权的温和手段就可见一斑,像是贾代善、北静王这样最早表忠心的臣子,都得了重用;而不qíng不愿最后还是“屈从”的那些人,这些年下来官职品轶越做越高,只是任职的衙门却越调越冷;而为兵权一事顶撞圣上,私下里更是勾连并散布谣言之人,逐渐被派往各处边关,在内斗外斗中消耗了大把实力,之后前程如何,也只能随圣上心意了。
几年下来,圣上自勋贵之家手中收回了不少兵权,如今心腹大患已经变成了有封地有护卫军的宗室藩王们。依史靖之见,圣上今后只会倚重他这些重臣,去对抗越发跋扈的藩王们了。
贾代善心中也在思量:岳父告老,那么任翰林学士多年的大舅哥史骞定能右迁……然后就该外放了。岳父即将一家离京,的确让贾代善倍感惆怅——能大大方方往来的人家又少了一个。
他怀着满腹心事,离开了岳父的书房,去和大舅哥史骞一起招待到来的官客们。众人见到难得一见的荣国公,言语间顿时热络了不少。
而今天贾代化也在前来道贺之列。
宁府便属于当年“不qíng不愿”那一类,因此贾代化在卫尉寺做了许多年的少卿。
本朝卫尉寺掌军器、甲胄、武器之政令用度,不算冷衙门,但也绝对说不上热乎。当年开国时的四王八公的后人,如今还能任实职的都已经不多了。
贾代化倒也想开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身为族长,趁着闲暇时正好多处置族内事务,教育族中后辈。他思及此处自嘲一笑,便起身上前解救了有点心不在焉的堂弟。
兄弟俩找了个清净的地方,贾代善便把岳父的打算说给了堂兄。
贾代化听了也脸色微变,他倒是想得直接:少了个qiáng援。上面照应的人少了,在京城他兴许还得坐上几年冷板凳,静等圣上消气,不如也和史家一样外任几年,攒些家底和人脉再回来?
这个想法行得通!贾代善心里舒畅,他一直觉得堂兄因兵权一事而为圣上冷落之后,有些敷衍塞责之意。其实也不独是堂兄,送女入宫的甄家如今也还待在金陵呢,而他们家那个姑娘也孤零零地做着女史……估计到了年纪,就会被遣散出宫。也不知甄家如今有没有生出些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