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而言,府里乱一些,大家才有施展手段的余地不是?
哪里能想到太太还没说话,老爷倒先拿她们开刀了。明明老爷看在老太太的份儿上,对她们一直都挺和气啊!
史令仪也回视着丈夫,发觉他全无揶揄之意,便轻声道:“赏她十板子,再叫人牙子来,打发了吧。”
贾代善微微一点头,环视房中待命的丫头们,“还杵着做什么?没听见你们太太的吩咐。”
鹦鹉赶忙出门,招了嬷嬷进来,一边一个拉住那位姨娘的两支胳膊,一夹一抬,就把人顺利地架走了。
压根不用什么院中惨叫声传来,剩下的那位还有什么胆子绷着,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所知道的和盘托出。
她所说的内容,对史令仪来说毫不新鲜,却能名正言顺地换掉儿子身边几个心大的奴仆。
等到这个姨娘失魂落魄地告退,柳姨娘的父母终于到来。这对夫妇其实相当本分,生了个有几分姿色便立志飞上枝头的闺女……福气还没沾上,倒先晦气加身了。
当知道女儿为何自尽,还被人救下的时候,这夫妇俩也只剩跪下磕头这一招了。
这样老实巴jiāo的夫妇,史令仪纵然有气也不会冲他们发作,再次得了丈夫的暗示之后,她便开口让这夫妇俩把女儿领走,但他们的女儿自此往后也再不是荣国公的姨娘了。
能留得xing命,这夫妇俩已是喜出望外,又磕了几个头,才跟着丫头们下去带女儿家去。
而没有在官府上过档的妾……打发起来实在是容易极了。
处置完这几样“烦心事”,史令仪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而后便用帕子捂了嘴,露出了的眉眼却都舒展开来。
贾代善笑道:“你真是心宽。”
“急有什么用?咱们赦儿都快十二了,也该能明辨是非了。老太太已经把他养得太好,照顾得太周全,不知人间疾苦,世间险恶可怎么好?”史令仪说完,便起身直奔里间而去,发觉二儿子正守着油灯读书,而小女儿已经贴着她哥哥睡得流了口水。
史令仪一见女儿心就软成一片,抬手把女儿抱在怀里。
贾敏不qíng愿地睁开眼,视线模模糊糊也不妨碍她认清亲娘,“娘……困……”嘀咕完,便又小脑袋一歪,又睡上了。
此时贾代善也跟到了里间来,贾政早已经放下书本,站直了身子等着爹娘训话。
这个儿子自小就一板一眼,可惜刻板有余灵活不足……说穿了还是见识不够乃至才能不足,才成了前世那番模样。不过他始终是个孝顺的孩子,史令仪便轻声劝道:“你要读书为何不吩咐多点上几盏油灯。”
贾政本以为母亲会说他夜里读书伤眼,意外之余便小声道:“回娘的话,我……忘记了。”七岁的小小少年童音软糯,俊秀的小脸上还带着几分懊悔和委屈,这副模样实在很难对他发什么脾气,或是训斥出声。
这回连他亲爹都无法摆出什么老子的架子,抬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快回去睡觉吧。”
贾政听了,躬身行礼道:“爹娘,儿子告退。”
儿子带着自己的丫头走了。史令仪则把女儿安置到暖阁里,这才坐下来和丈夫接着说话——她刚才那番话也是故意说说婆婆养育孙子的不足之处,就想看看丈夫是如何回应。
“没法子,隔辈儿更亲……”贾代善觉着媳妇说话十分在理,老太太为人处事以及教子用人的水平,他这个当儿子的心知肚明,“总之,咱们今后万不能再纵着赦儿了。”
史令仪顺势问道:“二弟三弟打得这是什么算盘?就是分了家,一笔也写不出两个贾字。咱们府里不安生,他们又能得着什么好处?”
这又是试探了,她想知道丈夫究竟肯对她说多少实话。
虽然他们上一世也是夫妻相得,但史令仪分明感觉此番丈夫似乎对她更为信任,说话间也极为随便,更有一目了然的袒护之意。
实在是她提醒自己为儿女重选严师,让儿子们学武并去往军中历练深得贾代善之心。妻子贤明而有远见,行事又有分寸,把家里全jiāo给她,贾代善万分安心。
于是他很是乐意跟媳妇再多说会儿话,甚至乐意告诉她一些隐秘之事,“二弟在尚书省做了多年的主事,很想动上一动。他给我写过几封信,我都没应。这就没准怨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