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是最让他抓狂的,更让他胃疼的是康熙这段日子几乎把所有事qíng都搬到了毓庆宫来处理,用膳、批阅奏折、午憩,包括安、寝!还美其名曰担心他想多了又忧伤过度来陪他的,到底是谁陪谁啊!本来他的学习就是一对一的高度紧绷方式,现在再加上一个康熙,这日子让他怎么过?
“主子,你就别烦恼了,奴才看皇上对主子很好,肯定不会和主子计较什么的。”以为自个儿主子是在担心冒犯龙颜的小安子开口安慰自家主子:在他看来,这些都是皇上对主子重视的体现,是殊荣,主子该高兴才对啊。
高兴的起来才怪。
本来他每次面对康熙这个掌握他生杀大权的人时总是不自觉的处于戒备状态,自家兄弟又都是视自己为头号敌人的关系,也只有回到毓庆宫他才能放松一下,现在可好,连最后的放松地点都被敌人侵占了,哭都来不及了还高兴?
“行了行了,别说了,小安子,你先下去让本宫静一静。”
☆、第 93 章
还不等小安子告退呢,就听见外面一声皇上驾到,顿时,胤礽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该死的怎么又来了,还给不给他安静的空间了?
重重叹了口气,整了整脸上的表qíng,胤礽在康熙进来后第一时间跪地请安,速度的让康熙再次露出了无奈的神qíng,这孩子怎么就不肯稍微顺从一下他呢,都说看在毓庆宫和乾清宫这种地方不需要这般拘礼了。
“保成。”上前把人拉起,康熙也不管胤礽愿不愿直接把人往椅子上按,“皇玛麽说的话都忘记了?”
张了张口,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而是顺从的坐了下来,他可以无视康熙的承诺却不可能无视一个死去的亲人的遗言,只是……信任吗?去信任这个男人?或许,他只能让阿库妈妈失望了,纵使他会完全去信任一个人,这个人也绝不可能是这个男人,这个最终会彻底粉碎他人生的男人。
“还是不敢吗?”康熙这种人又怎么会看不懂胤礽的想法,他只是不明白究竟为何这人会对他如此戒备,从小到大,他对这人从未做过什么伤害过他的事qíng吧?可是为何这人就是不敢踏出半步呢?“保成,告诉朕,你究竟在胆怯什么?”
胆怯什么?胤礽因为这个问题而皱起了眉头,他在胆怯什么?不就是死亡吗?他怕死,很怕很怕,比之一般人更加惧怕,正因为死过才知道死亡的可怕,尤其是当他的回忆不会随着他的死亡而消逝的时候更加的可怕了。生命重来,而记忆却在堆叠,这使得他生命之中时间和记忆的比例严重的失调了,这种失调压得他有时候都难以喘息,他急需要一个发泄口,但在这个紫禁城里却是找不到的。
在这里,一言一行都必须小心再小心,哪怕只是一个想法,他都必须谨慎斟酌严格克制。正如他对康熙说的,一步错满盘皆输,他并不期待夺位战争之中的胜利,但他是太子,纵使最后成为前任太子那也会是现任心目中最大的刺,所以从一开始起他就已经在局中了,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康熙,册立太子一事bī得他只剩下两种选择,一为死一为帝,都不是他想要的,这使得他陷入了困局,这感qíng实在谈不上好,这样他还怎么敢去信任康熙?
“皇阿玛,您究竟从哪里来的信心敢在儿臣年幼就册立太子?别和儿臣说那套自小聪慧这种话,儿臣想要一个真实理由。”顿了顿,胤礽脑子里不期然的浮现了那时他的戏友脸上的黯淡,抿了抿唇,他皱起了眉,“是因为皇额娘?还是儿臣那位早逝的胞兄?”应该是二者皆有吧,后者比重更大一些。因为他觉得,放在康熙身上,夫妻伉俪qíng深这种qíng感比起父子亲qíng来的更加难以想象。
“你怎么会这么想?”这下轮到康熙皱眉了,当初册立太子虽然的确有一些私人qíng绪在内但依旧考虑各种因素的,再加上这人的确很早慧事事也很得他心,想着自小培养继承人也是不错的,每次他看着这少年时脑子里出现的也绝对不是其他任何人。可没想到这人一直以来竟然会这么想,谁给这人这种错误认知的?
“大概是因为册立太子的日子太巧了吧。”没什么意义的勾唇笑了笑,胤礽也没有任何的隐瞒,他甚至很期待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为了戏友那一份耿耿于怀。
巧?康熙转念就恍然了,随之失笑,望着面无表qíng的少年忍不住伸手敲了敲少年光洁的额头,“你啊,你说你怎么小心思那么多呢?那日子又不是朕挑的,又怎么可能有其他含义在内?若是不喜欢你当初就该告诉朕,朕让底下的人重新选个就是了,何必自个儿纠结那么多年?”这孩子,怎么越来越可爱了呢,竟因为这种事qíng而耿耿于怀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