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再过个半盏茶的功夫,huáng裳就该回来了。于是唐瑛向李公公笑道:“外子即将归来,我跟您面君。”
李公公诧异道:“您是要等他一起进宫?”
“不用,”唐瑛道,“咱们这就走吧,扫尾的事儿就jiāo给他啦。”
表哥王铎也点头道:“回头我跟妹夫说。”
却说,赵构遵了医嘱,当晚就先找皇后试了一回,于是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处于狂喜不已的状态,他本就想宣唐瑛进宫,可沉吟了一阵子,又有皇后劝说“再看几天”,赵构也觉得自己有点不深沉,便暂且丢在一旁。
可傍晚掌灯时,听说秦桧的儿子在唐瑛那儿碰了壁,便纠集了一群打手上门找不痛快……官家当即火气直冒:这也忒不长眼了!我还指望人家接着用心调养呢。
医术惊天,且和朝堂上各个势力都没什么牵扯,她在宫里住了一个多月,也没跟太后皇后以及诸位嫔妃结下jiāoqíng……这样从不贪心又不主动惹麻烦的能人要往哪儿找?
于是李公公就领命去寻唐瑛了——这回赵构还是看在秦桧病入膏肓的份儿上,打算给秦家留点面子,同时也不想留下苛待重臣的名声,只要不是昏君,就不可能不在意风评。
话说秦桧早年还是个主战派,让金人捉住之后,态度骤变,再回到大宋自然是一心靠住有些同病相怜的赵构,而赵构也需要这么个有心计却没节cao的臣子站出来当急先锋,好与主战派对抗。
只是随着秦桧宰辅日久,自己也与金国权贵拉上了关系,并深受重视,连赵构也有些控制不住,甚至这些年他也时刻防备着这位愈发跋扈专权的宰相,万幸秦桧他……也快死了。要是唐瑛真的应邀到秦家出诊,赵构才会心中不喜呢。
天子脚下,赵构自有无数耳目,很快他就知道了唐瑛身边也有好手,在放倒了秦府的管家后,便跟着李公公来了。
见着官家,唐瑛十分认真地打量了好几回,这才慢悠悠地行了礼,然后毫不客气地坐在给他设的座位上。
而且她还能像聊家常一样地抱怨一句,“肚子越发沉了,弯腰蹲身也越来越难,如今连腿也肿了。官家别笑话我啊,”没等赵构答话,她就又接着道,“官家您气色真好,堪称一夜回到年少时。”
大宋的历代官家大多出了名的亲切,唐瑛这般举止,赵构不仅不以为忤,还闻言后还喜形于色,好似半生的郁气都一口吐了个gān净——心病一朝尽去,纵然是皇帝也再深沉不起来了。殿中其余的内侍也先后奉承起来,夸完官家再夸唐瑛。
唐瑛笑而不语:宫里人的好话嘛,听听也就算了。
其实赵构此番宣她进宫纯粹是给她解围,但她并不提起,只是让赵构再伸出手腕,她让小金再仔细一扫,确认官家果然恢复了雄风,但却只能生出丫头片子……她也就安心了。官家这个“特质”,除了她和小金这个组合,不管是多牛的大夫也诊不出任何异常来。
将来官家一个接一个的生女儿,大家只会说他运气不好,而绝不会怀疑唐瑛做了手脚。
事实上,官家发觉自己“行了”之后便召了几位太医诊脉,得到的结论完全一致,都是“官家龙体康健”。
唐瑛此时也直白道:“官家以后不用再吃药了,毕竟是药三分毒,等身子不太自在时再召太医开方子也不迟。”
赵构笑着应了,又问她要什么奖赏。
唐瑛道:“要药材……要是您肯给钱就更好了,多多益善。”
对于皇帝来说,挟恩索要权力才会让他深恶痛绝。唐瑛是个谨守本分的聪明人,赵构又笑了一回,方真诚允诺道,“都依你。”
唐瑛便“遵旨”到宫中存放药材的地方扫dàng了一回,还抄了几个宫中秘方,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赵构看到唐瑛列下的单子,还跟皇后调侃,“瞧瞧,她还真是满心想着她的药材药方。”
皇后笑道:“若非如此,怎能练出这等医术?”
却说唐瑛不慌不忙地坐车回家,马车进了院子,跟着的丫头刚要撩帘子,不防眼前横了只胳膊,这丫头顿时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就见huáng三郎已经抱住她家七娘健步如飞地往房里扎。
等唐瑛再次双脚沾地,横竖房里只有他们夫妻两个,再加上她肚里那两个小家伙,她也就自顾自换起衣裳,并不耽误问话,“收拾妥当了?没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