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大公主便道:“哎呀,父皇你也知道我的脾气。碰上惹不起的人,我躲着走就是。”顿了顿,又瞄向元chūn,“贵妃不是有个什么表妹,也想入宫,商家女……哎呀,果然豪富呢……不过听说父皇亲自出手了呀。”
赵晗低头猛喝茶。
元chūn则睁大了眼,侧头问向赵之桢,“怎么回事儿?”
赵之桢坦然道:“我又不缺人使唤。”
元chūn心里明白:圣上当时肯定不会说得这样客气。
“这事儿我还真知道。”赵暄此时又道,“还是我婆婆说的呢。原先关口城王都督夫人……是贵妃您的舅妈吧?为了送人入宫,还求到了石太妃母亲那里,结果让那位老夫人果断拒绝了。您那舅妈的娘家哥哥……好像已经让父皇调职了呀。”
元chūn心里敞亮:这是因为她没在圣上面前提舅舅王子腾求qíng,她那心高气傲出身不凡的舅妈就此怨上她了。无奈她太得宠,那想对付她,gān脆就想办法分宠。
仔细想想,宝钗端庄温婉……似乎还挺像她平素在外面的模样。不过再回想起今日的宝钗的神qíng,她也猜得着,薛垣和宝钗父女大约是不大赞同的。
横竖舅妈也不得不老实一阵子,元chūn也是懒得搭理她了——她那jīng明的舅舅总不会无动于衷的。
要是舅舅真地犯了糊涂,削职未免忒难看,但像他这样本就有了“前科”,可用可不用的人物,直接把他闲置一辈子,对元chūn来说,并非难事,等赵晗与赵暄告退,元chūn难掩笑意,扯着赵之桢的胳膊道,“大公主越发刚猛,臣妾险些受不住了。”
女儿替他把不方便说的话一股脑儿都倒出来了,赵之桢还有心犒劳下女儿,不过眼前嘛,他打算先把元chūn的谢意好生受用下来,“我还得找你要谢礼呢。”
其实,事实正如元chūn所料。
薛垣早先是想送女入宫,搏一场富贵,可几年下来,圣上对贵妃的心意大家也看得明白。再说,好不容易跟贵妃还算和睦,何苦再把女儿赔进去?
贵妃若是无宠,女儿进宫帮着笼络圣上倒也说得通,可贵妃如今压得皇后都不得不收敛谨慎……薛垣反正是不信贵妃会乐意把圣上往别的女人怀里推!
请贵妃恩典,为宝钗挑个宗室或是世家才俊,薛垣觉得这才是上上之选。
谁知道王子腾之妻火气这样大,动作这样快……愣是没跟薛家商量,就想找门路请宫中的长辈说话,让宝钗直接入宫待选。
听到这消息,薛垣三天都没睡好觉,旋即病了一场:还好没有成功!不然如何收场啊……宝钗也知道轻重,因此这回面见贵妃也是陪着万分小心。
这会儿回家后,她忍着胸闷,跟父亲禀报过今日贵妃言行……父女俩都觉得贵妃没有追究之意:不过赔礼却不能少了!
薛垣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央求贾敏出面,替他们求个qíng。至于王夫人已经为此生了一阵子闷气,不止薛家父女,连薛姨妈都有些没脸再见自己的亲姐妹。
而三日后,贾敏便进宫见到了元chūn。
贾敏并不爱多管闲事,却也信守承诺为薛家解释了几句。
元chūn点了点头,“姑妈放心。我心里明白。”她都没空迁怒,这紧跟着就得分批见见大选的姑娘,好为人家指婚啊。
贾敏知道侄女没必要扯谎,她此番进宫更是为荣府姑娘们的婚事而来:她回去探听了一回,哥嫂为迎chūn挑的婆家,果然十分不妥。说白了,就是没考虑什么门当户对,纯粹这人最肯掏聘礼!
难怪元chūn说妹妹的婚事尽可以去求她,邢夫人的脸色会那样难看。
前世元chūn再怎么有名无实,却也能唬住不少人,且是受用了荣华富贵才咽了气。比起她,妹妹们可是凄惨太多了。
探chūn远嫁那会儿,家里也是走投无路,无计可施,这倒罢了;迎chūn却是让亲生父亲给活活卖掉了!当时家中固然艰难,却不是什么战乱饥荒,不卖儿女全家就全都得饿死。
邢夫人又向来贪财自保,明明知qíng却都不敢言语一声……为这一点,元chūn一直跟大伯父大伯母亲近不起来:对自己的儿女尚且不顾念骨ròu亲qíng,何况她这样又隔了一层的侄女?
元chūn果然眉头微皱,“这人我记下了。若是当真不堪,这荣华怎么来我就让它怎么去。”她也忘了迎chūn前世丈夫的名姓,只记得那人就是个活脱脱的忘恩负义的银~棍~人渣。若是这辈子伯父依旧属意此人,她只好亲自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