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海~军,重启海运,整顿漕运和盐铁,圣上立志要在登基最初的几年办好这几样大事:而这几条的中心,毫无疑问就是平定南方。
圣上的志向元chūn一览无余,更别提那些人老成jīng的阁老和重臣们了。
不过这几件事无一称不起“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涉及了太多人的利益,若只是表面功夫还就罢了,但只要认真定下新规矩并一丝不苟地推行下去,刚登基一年的圣上准会遭遇……无穷挫折,一旦因此~朝~局不稳,太上皇定会亲自出面阻拦。
前世,赵之桢正是横扫温家,dàng平西南,直至彻底平定了整个南方之后,才立足了威,之后就再没什么人敢跟他阳奉yīn违。
若是按照前世qíng势来推算,等到这一天到来,圣上还得好生熬上三五年呢。
前世圣上的心思元chūn压根沾不着边儿,这辈子她贴身体会过,却觉得圣上太急迫:虽然圣上总是否认,但心里只怕极想一劳永逸。
说老实话,元chūn深信赵之桢挥师南下,打温家军和西~南~军全然不是什么问题,但之后呢……打仗容易,收拾战后才要命!万一让江南一片疮痍,圣上这位子也坐不稳了。当然,若是太上皇看不下去,出面阻拦,最后做了完全准备这一仗还打不成,那圣上的声名可想而知,被架空也是板上钉钉。
因此她还是得劝,元chūn顺势枕到赵之桢肩上,“我才不爱瞎cao心,旁人也轮不到我cao心。倒是您,三番五次跟我说您不急,等到出师有名再说……可您越是跟我说这些,我就越觉得您心里就是想拔剑,一刀砍过去。”
“拔剑一刀砍过去……”赵之桢轻抚额头,半晌后才问,“这么明显啊?”
心急才爱口误,元chūn也捂了脸,小声道,“我都看出来了不是?”
“你看出来哪里稀奇?”赵之桢瞧了她片刻,“难不成还有谁也瞧出来了?”他自知自己的心思瞒不住天下有心人。
元chūn答道:“我哥哥。”先“卖”哥哥,她真是半点犹豫都没有。哥哥贾珠可是初入官场,便坚定地站到了圣上的身边。
跟赵之桢关起门来说话,只要胡乱评判太上皇和太后,她真是没什么可忌讳的,“自从我祖父去世之后,那些跟我娘家渐渐疏远的人家,在我哥哥到金陵后又……凑了回来。”
赵之桢还安慰了一句,“捧高踩低,趋炎附势,这有什么稀奇。”
元chūn笑道:“正是如此,可他们也知道自己不厚道,心虚之下可不加倍孝敬。”
做官拿孝敬也是司空见惯,但前提是别捞过头捞过界,不该拿的银子切忌乱伸手。
贾珠算不上清廉的典范,却也是个把持得住的人物。赵之桢若不信任他,也不会把他派到金陵身负重任。因此元chūn这番话,赵之桢并没多想。
见圣上神qíng平和,元chūn又继续道,“银子我家不缺,他们又一心讨好,我哥哥可不就套了不少要紧的消息出来。”
赵之桢蹭地坐直身来,“怎么回事?”贾珠可是能给他写密折的,偏偏要借妹子之口来禀告,怎么琢磨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元chūn牢牢拉住赵之桢的胳膊,老实道,“姑且算是‘风闻’吧。”
赵之桢眉毛一挑,“无凭无据的事儿你肯和我说?”
元chūn直接从身边的小抽屉里取了张信笺,递给赵之桢的同时,还道,“您先过目,看完了我再跟您细说。”
这信笺上第一条,便是平南王与温家常年~走~私,获利甚剧。
先说西南的平南王。凭云贵两地自给自足,并撑起三代平南王的野心……这真是痴人说梦。在平南王还没~造~反那些年,他们的商队要么走北路,取道湖广和河东,从北面出关做买卖;要么就是往南,出了大齐经过两个小国,再绕道粤州港出海……须知粤州可是就在温家的眼皮底下……这两家自然没少过龃龉。也正是因为他们不合,太上皇才放心让温家看着西南——毕竟太上皇再怎么偏心温家,也不会把江山拱手相让。
不过现在,这两家却隐隐有了联手的意思。
赵之桢听了元chūn只言片语的解说,便冷声道,“最后准有人说他们都是qíng不得已!都是我bī迫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