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听了微微一笑:这与他猜测的几无差别。
师傅手持灵玉看命批命那一回倒也罢了,毕竟贾宝玉衔玉而生得天独厚,占了孙子的壳子也算白捡个便宜;但上一世里,若无要紧的好处,以师傅怕麻烦的xing子,怎么还非得让他出面,帮点鸳鸯谱?
想起前世,太子难免“晴转yīn”,“是我拖累了您。”
无忧笑道:“那您可得好好报答我。这次老臣争取多活些年,就想寿终正寝了。”
这算哪门子要求?
太子忍不住激动道:“我欠师傅你的太多,你总得让我回报。”
“有您在,宁荣两府就倒不了,老臣也不会绝后,这还不是天大的回报?不然就凭臣这儿孙们的脾气和脑袋瓜,臣坟前的蒿糙都得有半人高了。”
若无太子看顾,他死后儿孙就得落魄到都不能及时给他扫墓祭奠了。
无忧本是随口一说,却正好戳中太子的心事。前世,每逢忌日,太子都是亲自祭奠,每次还都要在牌位之前上香,并默默坐上好一会儿。
只不过这些话太子不会提起。
忆起往事,太子便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把您女儿女婿弄到了京城,不过夫妻俩去得还是早了些,我给你孙儿和外孙女指了婚,婚后听说小两口日子过得不错。”
无忧点头道:“我就不放心我那闺女和外孙女。”
太子笑道:“我怎么不知道师傅疼哪个?我亲眼所见,师傅对儿子像是捡来的,只有女儿才是亲生的。”
无忧抚掌笑道:“殿下,老臣的儿子都是来讨债的,只有闺女贴心。臭小子们小时候就淘气,等长大了,心也大了,开口就是要银子要人手要地盘……哪像闺女,就算要银子,好歹也知道关心她爹心qíng好不好,问问她爹乐不乐意给。”
太子前世亦是二子一女,对这话感触极深,大赞道,“肺腑之言!”
于是太子再见阔别将近二十年的师傅,没叙上几句旧,更没对朝中局势有什么商量,而是二人坐下来聊了大半个下午的儿女经。
眼见快到饭点儿,无忧还是狠下心把眼巴巴等他说一块喝个小酒的太子轰跑了。太子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荣国公府,他一指自己的心腹内侍和侍卫队长,“替我多留心。”
无忧回到书房,无比欣慰:做了小二十年的皇帝,太子依旧是那个他亲自教导出来,仍不失赤子之心的……好孩子。
潇潇听了就笑,“他要是对不起你的教导和疼爱,你也不会甘心舍命救他……你又不是愿意找nüè的人。比起我给你加载的系统,果然是你自己培养出来的金手指太子最合意。”
潇潇最是一针见血。
这个“舍命”固然是打了折扣的,但在咽气时身体经受的痛苦,无忧可是体会到了百分百。无忧道:“那是,就算知道不会死,我也怕死啊。”他话锋一转,“看你这话,我有不祥的预感。”
“你的预感很正确,”潇潇叹道,“政老爷松口了。他也不是非要成仙不可,但却要求顶着他的名头在某一领域里做到极致。”
这一看就是潇潇的说法。
无忧自行阅读理解出了政老爷的真意,“读书科举入翰林院,让圣上或是太子因学识而赏识,一步步地……从翰林学士走到礼部尚书,甚至入阁,最好再给下一位太子做老师?”
潇潇先是刷出一个“么么哒”,旋即心悦诚服,“不愧是给政老爷当过亲爹的。”
无忧轻松道:“不用完全照办,别看他要求多,实际上他的心理底线并不高。”
潇潇就笑,“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呗。”
她还解释了下前因后果,“贾珠不是想多活五年吗?你只用他的壳子过了两年多,所以我把差额补给他,同时你在他近亲之中挑一个对象,再成全一下。不过我看得过眼的任务,差不多都给你接完了,于是……qíng不qíng愿也只能挑中政老爷了。”
“放心。”无忧仔细想了一会儿,才忽然对潇潇道,“我妈人已经醒了,眼看着将来生活自理不成问题。几轮以前,我就不那么担心了……潇潇,我现在还耐心认真做任务,都是为了……我想跟你回家结婚……”
无忧话说出口,全部心神便都集中在眼前的光屏上,心里……也不是不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