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巴不得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是一般人,她深信老爷亦同,“谁说不是?总归咱们没白疼他。以前那副样子别是没想起……旧事吧?”
儿子来头太大,尤其是已然显出大本事。夫妻俩立时就胆颤心虚,不敢再bī迫于他。
所以无忧说要换丫头,王夫人听了;无忧吓唬贾政,贾政甚至都不敢仔细回想。
夫妻俩还要再说话,忠顺王长府官来了。
无忧这边还跟黛玉有说有笑,小厮过来相请,黛玉不知为何平添不安之感,她忽然蹦出一句,“小心。”
无忧笑了,“不用担心。”忠顺王府他已经“玩倒”两次了,也不差这第三次。
宝钗自始至终冷眼看着,她猛然发现宝玉忽然就不再畏惧姨夫。而这个气定神闲的宝玉……宝钗今儿就一副有心事的模样,无忧也顾不上,跟黛玉告别便又往贾政的书房去。
忠顺王府的长府官依旧是一副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模样,贾政也依旧唯唯诺诺,时刻让人家牵着鼻子走。
好歹还记得儿子不同以往,在弄不清楚儿子真正的来头,也没看清儿子真正的本事之前,贾政不想也不能再对他随意呵斥。
等到无忧不慌不忙地到来,对气色不善的长府官见礼后,便坐到了贾政的下手。
贾政眼睛不瞎,虽然让这长府官bī问又惊又怒,但看了宝玉从容的模样,也只得尽量平和道,“你与那琪官究竟认不认得?”
无忧点头道:“认得啊。”
那长府官冷笑道:“既然如此,还请公子告知他的下落,若是人就在府中,不如gān脆请他出来见一面?也省得我们辛苦。”
贾政闻言脸色越发难看。
无忧笑问:“那敢问大人,可有王爷的手谕?亦或是官府文书?我竟不知我荣国府只要大人随口一句话就得告知旁人下落或是……让你想找人就找人?”
长府官一噎,旋即道,“若没得证据哪里敢找上门来?”他是不敢回答那句“有没有手谕和文书”的,果断把所有的事qíng全吐了出来,“公子莫要撇开gān系,顾左右而言他,只问那汗巾子如何到了公子手中?”
无忧笑了:心说你就想用这一条拿捏吧?他摇了摇头,“大人既知那红汗巾子,想必也知道那汗巾子正经来路?他国晋上的东西,哪年哪月哪日赐给了谁,总是有据可查的?”
长府官立时不言语了。
无忧哪里就肯放过他了?
这段剧qíng他终于有点印象,貌似贾政和宝玉父子表现得都很怂啊,哪里像是宫中贵妃的父亲和弟弟?
身为外戚不止没欺负人,反倒让人上门欺负了。无忧心中感慨,面上却不肯饶过这长府官,“大人可见知一知二也知三,不过看我荣国府好欺负才找上门?既然如此说不得要找圣上讨个公道,诉一诉冤屈。”
长府官立时起身,“在下回去再查一查,冤枉了公子也是有的。”
无忧依旧坐得稳,“琪官不止在忠顺王府处奉承,既然能名满京城,总归有些门路,我还是提醒大人一句,万事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否则昔日做下的亏心事说不定就找上门来。”
长府官一个激灵,连贾政都看得出此人身子猛地一颤。
长府官类似于大领导的秘书,很多见不得光的事项都要由此人办理。忠顺王府本身就立身不正,于是亏心事做得就特别多。
无忧这话当真戳中了长府官的心事,他甚至连话都再说不上,便匆匆告辞而去。
贾政几乎看得目瞪口呆……宝玉怎么忽然这么伶俐且难对付了?
无忧看着贾政这副样子,想起上一轮里有他这个当爹的教导,这二儿子不说多么出色,好歹不怂,算是有担当也有胆色,而今差别忒大,他就没客气,“老爷,这长府官口中提起的汗巾子,乃是北静王所赠。几个王府之间又不是一派和气,他不过是惹不起北静王才拿咱们家出气。可他自己何尝不心虚了,提起贵妃和北静王,他就得乖乖告辞……说起来,不过是狐假虎威,老虎来了咱们敬他也就罢了,一只狐狸……枭首拔皮,我且看那只老虎怎么说。”
他这番话意思再明白不过:你胆子特么太小了,小到他这个当儿子的都忍不下。
贾政脸颊通红,“放……”忽然想起宝玉今非昔比,且此时他这个儿子正攥着那块宝玉把玩,那个“肆”字他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