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时的疾呼将夏川唤醒,看着垂着头表qíng模糊的人,桂有些难受。
也许那幢宅子对夏川来说意义很重要。
夏川总是不断的让桂惊讶。
比如他对他们的帮助,比如他的选择,比如他回答高杉的时候的话语。
那场战斗,他看着夏川被淹没在敌军腹地。
面对那样庞大的军队,最终他们选择的是撤离。
只是各走各的,单独行动比集体行动的存活率高得多——也许他们都能够活下来。
除了夏川。
桂有些遗憾。
这种遗憾直到夏川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叼着刨冰勺子面无表qíng的喊他假发为止。
并且带来了高杉还活着的消息。
真好。
不止他一个人还活在这个腐朽的国家。
不止他一个人还抱着驱逐天人这个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也许夏川是他的救世主——他总是能够给他带来希望。
后来,找到辰马的时候,桂跟这个总是不好好叫他名字的有人提起了夏川。
辰马的表qíng有些奇怪,但这并不影响桂的好心qíng。
因为辰马告诉了他,银时还活着。
昔日重要的同窗都还活着,曾经生死与共的战友都还活着。
——没有比这个更能让他高兴的事了-
高杉晋助-
从那一次厚厚的信传达到高杉手上之后,夏川就再也没有消息。
也许是因为泄露机密被杀了,也许是彻底反水了。高杉揣摩着,在心有些揪紧的同时还有一丝轻松。
夏川没有消息,反倒是更让他放心。
夏川的表现——大部分的,都让高杉觉得很违和。
比如明明不愿意跟他们一块儿攘夷,却胡乱找了个理由跟着几乎一无所有的他们。
虽然跟天人作战的时候,夏川的战力和狠劲让一些身经百战的队士都自愧不如,但夏川看天人的眼神却不像看着仇人。
是死物。
偶尔,高杉也发觉夏川看他们的眼神跟看天人一样。
他观察过,夏川的视线很多时候都聚焦在虚空中——那里什么都没有,夏川却看得聚jīng会神。
又比如,夏川对他们的态度,时冷时热。
偶尔更像是恨不得马上离开他们,而在夏川流露出这种qíng绪的时候,给他的感觉却是最真实的。
高杉曾经想过,夏川也许不是人类。
而这个想法,在他经历了那一场惨烈的战斗之后清醒,看到毫发无伤的夏川的时候愈发的明晰起来。
他记得夏川在冲进天人阵地之前的眼神。
兴奋的,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对一种冒险和搏斗产生的兴奋感。
也许夏川真的不是人类。
高杉磕了磕烟斗,沉默的听着河上万斋弹奏的三味线。
从夏川那次传递qíng报之后,他将跟夏川共度过一夜的透野送进了吉原,作为线人。
并且还得到了一笔来自吉原的钱。
鬼兵队的发展势态很好,这颗刺在幕府和天人心上越扎越深。
偶尔可以收到不少来自桂提供的qíng报或者与桂相关的qíng报,战友依旧是战友。
只是从桂来信的字里行间,能够看出他对高杉这种不顾平民安全的行为方式有些不满。
他注定了是要背弃他的战友和同窗的。
高杉摩挲着怀里的绿皮书,松阳老师的谆谆教诲和温暖的笑容仿若昨日的景象一般,清晰,历历在目。
整个世界都将老师遗忘了,包括银时,包括辰马。
也包括了桂。
桂的心里全是平民的安危,高杉有些不屑——若是真的关心平民,跟他一样的作为又是为什么呢?
炸将军府,成为天人的眼中钉,将周围的平民都牵扯进来。
这么想,反倒是桂更加让人无奈些。
不过倒也是。
能够清晰明了的分析这些的桂就不是桂了。
抱着天真的幻想进行着残酷行动的人,才是高杉印象中被赋予了“狂乱贵公子”称号的家伙。
三味线的弹奏戛然而止,河上万斋沉默了一阵,看向坐在门边的男人:“晋助,你……”
“没事。”高杉吸了口烟,紧了紧披风,墨绿色的独眼轻瞥了属下一眼,转头望着清朗的月色,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紫色和服上的金蝶振翅yù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