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绯绫握住小妖的手,拉着她在大椅上坐下,她挥手遣退殿上的侍卫,又对李逸说:“逸儿,你带这位……”她略带歉意地望向花烛泪,问:“还未请教姑娘大名。”
“花烛泪。”花烛泪朝李绯绫微微欠了下身,答道。
李绯绫道:“我这里还有些话要同小妖说,就让逸儿先领你去见那位朋友。不过有一点,我们还没弄清楚她的来意,所以暂时不能放她离开。”她冲李逸摆了下手,说:“逸儿,你去吧,顺便安排下这位姑娘和小妖的住处。”
待殿上的人都散去后,偌大的朱雀殿只剩下小妖与李绯绫,李绯绫拉着小妖与她并排在大椅上坐下。她望着小妖,手抚在小妖的头上轻轻地抚摸着小妖的后脑勺,低低地叹了口气,压下心里的qíng绪,扯起一缕笑意,问道:“这些年你……谁养大你的?”刚才听小妖的口吻,似乎她的父亲不知道有她的存在,姐姐好像被抛弃了。李绯绫的心顿时揪疼,姐姐那天仙般的人儿,怎么会遭到抛弃?又怎么会惨死?
“是师傅,我在天策府长大的。”小妖乖乖地回答:“姑姑,你别伤心了。”看到姑姑这qiáng颜欢笑的模样,她心里也难受。
“天策府?”李绯绫顿时露出惊讶之色,“你怎么……长在天策府?”朱雀谷的谷规之一便是不得与外界的权臣武将jiāo往,更不得与朝廷任何势力有来往,包括皇帝。他们的使命就是世代守着这座龙脉、这批宝藏,若有朝一日李唐君主昏馈,出现乱世,便以这批财宝助李唐重整山河。
“师傅是天策府的人,她临终前把我托给师傅,师傅偷偷地把我抱出皇宫我养在了天策府。”
“皇宫?”李绯绫觉得头有点大了。“你爹是谁?”皇宫里就只一个男人,她姐姐可别跑去gān那混事。
“李隆基。”小妖答,她看到自己阿姨的脸色不断地变化,一副头大又头疼的模样,纠结得不行。
李绯绫闻言身子一仰靠在椅背上,一巴掌盖住自己的眼睛,喃喃念道:“她疯了不成。”身为朱雀王却屡犯族规,跑去嫁给皇帝做妃子,还把女儿jiāo到天策府手上。难怪她们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找到她姐姐,原来是躲到皇宫里去了。也许,姐姐早在离谷的那天就疯了。
“阿姨,我娘她……为什么要离开朱雀谷?为什么外面的人都想夺朱雀令?”小妖问。
李绯绫犹豫才响,才说:“怪我,都怪我。”她把小妖揽在怀里,低低地叹口气,说:“我们是孪生姐妹,却在朝夕相处中产生了别的感qíng。我们是亲姐妹,若真在一起,那就是乱伦,挑战的是道德底限,朱雀谷会乱的。”
“啊?你和娘亲相爱?”小妖傻眼,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阿姨,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
李绯绫点头,“算是吧,至少我知道自己是喜欢她的,宠她也宠成习惯。可我们不能在一起,于是我便为自己张罗婚事,挑一个郡马。姐姐知道这事后,气疯了,提剑就去杀我预定的郡马人选。我得知消息赶去,与她争吵起来,然后动了手。”说到这里,李绯绫便陷入了回忆中,脑海里一片纷乱,那天真的很乱。人影纷呈,各处乱作一团,她又说:“终究,姐姐杀了我预选的郡马,并且扬言谁敢娶我,她便杀谁,不惜以朱雀谷、以李唐皇朝为代价。母亲被她气得当场吐血,当夜就走了。”李绯绫闭上眼睛,道:“姐姐的xing子虽然莽撞,行事不羁,其实有一套自己的原则。只是没想到,在这件事qíng上,她会这么绝决,全不讲一丝道理。”
“后来娘亲就出谷了?”
李绯绫摇头,说:“葬了母亲后,长老们说姐姐德行有失,不配做朱雀王,要废她立我为朱雀王。姐姐不在乎,只问我愿意不愿与她在一起,我便拿母亲的事为她为难,骂了她一通。”说到这里,她又顿住,泪渍顺着脸颊不停地滚落,许久才说:“她在我楼外呆呆地站了一宿,那天是冬至,下了一夜的雪。第二天,雪停了,长老们前来叫门,说要废了姐姐迎我做朱雀王。我打开门,姐姐站在我门外的院子里问我愿不愿意和她一起走。我再一次拒绝她。她问:‘雪落尚且留痕,爱过岂能无意?’我未答,然后她笑了,笑态癫狂,留下一句:‘我等着你们来废我’就拂袖而去。我劝服长老们,再去姐姐房里找她想和她好好谈谈,结果发现姐姐留书出走了。她说,如果哪天她能和我一样,把发生过的一切都抛之脑后,她会回来。”李绯绫紧紧地扣住小妖的手,泪眼朦胧地说,“我一直对自己说,不管姐姐去到哪里,我在这里,她终有一天会回来的,我等她,不管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我不要郡马,我不成亲,等她回来我就陪她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