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欣惊讶地望向席圣贤,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小贤?”,但很快,她明白席圣贤所指,问道:“还在意那些事?”席圣贤那双像刀子似的眼睛剐得她心里难受。当年席圣贤站在院子里看着她妈离开时也是这样的眼神。这么多年,席圣贤眼里的恨非但未消失,反而更加浓烈冷漠。一个想法突然冒出,即又马上被她压下。就算她二叔和二婶的事出得蹊跷,她也不能往九年多没回过老家的席圣贤身上想呀。
席圣贤冷冷地抿抿嘴,又把视线移到电视上,默认了。
兰欣站起身,手托在席圣贤的下巴上,qiáng行扳过席圣贤bī得她抬起头看向自己,高声斥道:“席圣贤,你给我听好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不准你再把它埋在心里。谁身上没点伤心往事,耿耿于怀、斤斤计较有意思吗你?那点子破事捂在心里,难道你还指望它能变成古董将来让你拿出去论斤卖?”
席圣贤闻言“噌”地一下子站起来,怒道:“是破事吗?如果我爸还活着,如果家还在,我能被bī到跟盗墓的走的份上?如果你二叔不吞你那二十万你……”后面的话,她生生咽了回去。
“我什么?”兰欣问道。
“没什么。”席圣贤别过脸去。
兰欣托住席圣贤的下巴,又把她的脸掰过来,问道:“我什么?有话就说出来,在我面前你还用得着憋着吗?”
“我派人查过你这些年的经历。”席圣贤说道。
“啪!”兰欣扬手就给了席圣贤一耳光,再一推,把席圣贤推倒在沙发上,然后抓起抱枕一通劈头盖脸就朝席圣贤身上砸去,连砸十几次之后,又拧着席圣贤的衣襟把她揪起来,怒骂声:“席圣贤!你作死!”又把席圣贤推倒在沙发上,指着她鼻子骂道:“想知道什么,当面来问我就成,我会瞒你吗?背地里调查我!你作死呢你!”兰欣气红了眼,抓起抱枕又朝席圣贤砸去。
席圣贤动都没动一下,任由兰欣打骂。
兰欣气得一把推开席圣贤,坐在沙发上。她又问道:“我二叔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是。”席圣贤冷冷地答道。
兰欣气得抓起一个抱枕丢到席圣贤的脸上,再也骂不出一句,坐在沙发上,气得发身发颤。
席圣贤僵直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满脸冷色,眼里一片漠然。
兰欣没理她,她单手支着额头,泪水花子在眼里直打转。
席圣贤转过身去,走到窗口推开窗户,站在风口上。她刚才是激动了,那些事qíng埋在心里那么多年,她一直压着,捂烂了都不外露半分,可在兰欣这里,她憋不住。买凶杀人的事,不能说、不能提更不能认,但她不能骗兰欣。骗了,她们两个之间的信任就没了,qíng份也就没了。
许久之后,平静下来的兰欣出声喊了句:“小贤。”问道:“这事qíng你做得gān净吗?”她问的当然是席圣贤买凶杀人和剁手指的事。
席圣贤静静地答了句:“gān净。”即使杀手落网也查不到她这里,更何况他们做事一向gān净利索。
“过来。”兰欣的声音平缓安静。
席圣贤缓缓转过身,走到兰欣跟前,神色一如往常的淡漠。
兰欣说道:“老规矩,自己去chuáng头跪着吧,我给你订好闹钟。”她说完,起身去找出那买来从没使用过的闹钟,装上电池,调好时间,然后摆在chuáng头。闹钟搁下时,一滴泪飞速坠落,她拭去眼角的水渍,转身去了厨房。三个小时,刚好够时间煲一锅汤。
席圣贤默默地进入卧室,走到chuáng前,面对chuáng铺跪下,双手捏在耳朵上,视线落在闹钟上,看着那指针“嘀嗒嘀嗒”一圈圈地转着。看着看着,就想到小时候她和兰欣相依为命那几年,她只要犯错,兰欣就会罚她跪chuáng角,让她反省。很多年没被兰欣罚跪过了,现在跪在这,竟有种回家的感觉。安心的感觉,让她不由得露出开心的笑脸,很轻松,这么多年来从未没有过的轻松。
兰欣在厨房里一边极其快速而熟练地剁着碎ròu,一边用手背擦拭眼里滚出的泪。小贤从小就不吃肥ròu,说腻,一点肥ròu都不沾。她们穷,瘦ròu比肥ròu贵很多,吃不起,所以每次她只买二两瘦ròu,然后把ròu剁碎了,和进面粉里,加点盐,用菜籽油跑过油锅,再掺水煮开放点青菜就可以了。小贤每次都吃得很开心,这也是小贤最爱的菜色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