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和玉珑下棋时,玉珑的一个婢女一直随侍在侧,我与玉珑想着她是亲近的人,也没防她。可没有想到,她嘴巴不严,把我们下棋夺江山之事宣扬了出去。这种大事,岂能是拿出去乱嚼舌根,为防有变,我便杀了所有知qíng人,包括那婢女的全家。但玉珑念在她们的主仆姐妹qíng,让我为那婢女留下一脉,我便放过了她的孩子。”楚玄歌缓了缓,说,“前阵子,我在苗疆遇到了段笑天,才在偶然中知道当年留下的孩子被他收养了,那孩子就是段十四。段十四的身世,他知道,段家为什么会灭,他也知道。段笑天想谋龙脉图,便让段十四接近娇儿!我怕那孩子出事,寻了qíng蛊的解药就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也没顾得上去你娘亲那边。”
裴幻烟的眉头一下子拢了起来,“段十四接近娇儿是为了龙脉图?不可能,图没在娇儿身上啊!她也根本就不知道有龙脉图。”
“可如果娇儿要龙脉,你们给不给?”楚玄歌问。
“给!”裴幻烟毫不犹豫地答。只要拓跋娇想要,再难的东西他们也会想要设法替她谋得。
“段十四这个人,心里装着的是天下,没有任何一个人。不管是段子奕还是拓跋娇还是他自己,都没有。这样的人,是天下的福,他会为天下苍生谋求最大的利益。但他不是娇儿的福,他与我,有灭门之恨。天下君王的抉择,他会选赵子奕,而不会选娇儿。他对娇儿的感qíng是有爱也有恨,他的爱会迷了娇儿的眼,而他的恨会伤了甚至毁了娇儿,把他放在娇儿的身边,太危险。而赵子奕,他是前朝遗孤,身后追随着一大批不死心的人,所以段十四和赵子奕都不会是娇儿身边的那个人,唯有你,烟儿,唯有你陪着娇儿,我才放心。所以,我把娇儿jiāo付给你了。”
“段子奕没有夺天下的心,也不是夺天下的人。”裴幻烟说,“而且,娇儿似乎也已经把段子奕踢出了局。”她想了想,把拓跋娇在白天跟段子奕划清关系的事qíng告诉了楚玄歌。“姑姑怎么看?”
“他是赵旭的后人,念在故qíng,我留他。但不代表段笑天他们又能容他信马江湖。段氏,最终会成为娇儿的心腹之患。”
“姑姑的意思是要除去?”裴幻烟低喃,她在考虑。毕竟,她现在对段氏的势力掌握得还不清楚,危险xing有多大她无法评估,一时之间不方便动手。
“姓段的一伙谋这江山谋了四十年,根基不比我们浅,不宜妄动。扣住段子奕,便是扣住了王牌,不怕他们反天。”楚玄歌仰起头说道,“为防有变,最要紧的还是先让娇儿登基,登了基,名正了言顺了,事qíng就好办了。”
“此事要让娇儿知道吗?你和玉珑郡主设计江山的事qíng她已经知道,此事再瞒只怕她会恼。”
“照实跟她说,以后的事qíng都别瞒她,该怎么做让她拿主意。她既然坐了这江山,就该学会打理这江山了,她该成为那个掌全局的人了。”楚玄歌说到这里,抽出了扎在裴幻烟身上的银针,侧头看了裴幻烟一眼,说,“以后对付段家的事qíng,你凡事问过娇儿再动手。”
“是,只是我怕娇儿的xing子会误事。”
楚玄歌说,“误事不怕,只要在最紧要的关头,你护着她就好。而且这孩子虽然莽撞,但自我保护意识和危险意识极qiáng,凡是犯到她的,她下手不是一般的狠。”她盯着裴幻烟,“让你处处顺着她,就怕你哪天犯着她,她跟你翻脸。因为你是那个要守着她的心住在她心里的人,我不想让你在她的心里有任何的疙瘩。做帝王,会很孤单的,想让你陪着她,明白吗?”说到这里,她缓了缓,“姑姑或许有些自私,一昧地替娇儿考虑而忽略了你的感受,你就当是体谅体谅姑姑这颗为人母的心。姑姑欠她的,太多太多。”
“烟儿明白,姑姑,烟儿愿意守着她,一生一世。”裴幻烟轻喃,望向手中的纱布。那人儿,呵呵,懂得开始关心她和爱护她了,是否,自己在她的心里已经有一些位置了。想起刚才拓跋娇qíng急之中把楚玄歌踹到地上,嘴角不禁浮起一抹轻浅的笑意,极轻极浅,眼底却透着一抹淡淡的幸福。
+奇+楚玄歌爱怜地轻抚着裴幻烟的头,这孩子才是最苦命的一个。从小受的苦比谁都多,得到的爱比谁都少。甚至于,这孩子苦到已经忘了去索要爱,唯一会的就是守着她的那天天下,替她守着娇儿。“烟儿,你会幸福的。”娇儿是她的孩子,xingqíng和她一样,所以她懂,也敢断言。楚玄歌疼拓跋娇疼到了骨子里,从拓跋娇的身上,她看到了太多太多自己的影子,所以她总竭力地想要拓跋娇幸福,用拓跋娇的幸福来弥补自己这二十年的遗憾。而这种渴求拓跋娇幸福的心态,也因渴望而变得有些偏执。若许,在拓跋家的人的xing子里,都有一些偏执。拓跋红颜如此、楚玄歌如此、裴幻烟亦是如此。她得为这两人做些什么,烟儿这孩子的xing子太闷也太自闭,还是让她家的娇儿出手来得快些。想到这里,楚玄歌的嘴角勾勒了起来。她又在她的娇儿身上看到了一个希望。她楚玄歌叱咤天下几十年,却每回在chuáng榻之间被易水云压得翻不了身,如今总该让她的孩子替她扬扬眉吐吐气,也把易水云的孩子压在身下凌nüè凌nüè,听听云儿的孩子□的吟叫,才不往她这二十多年的郁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