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灵堂十分安静,守夜的和尚还在拨弄着念珠默默地念着经文,一直守在棺椁前的拓拔红颜没了踪影。拓拔娇走到棺椁前,伸手抚摸着棺木,赫然见到拓拔红颜侧身躺在楚霸天的身边,拓拔红颜的嘴角噙起一抹浅浅的笑容似是睡了过去正做着香甜的美梦。
拓拔骄吓了一大跳,脸上的血色瞬时褪去,头皮直发麻,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她吓得全身直哆嗦,这qíng形让她觉得诡异得极端恐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抑制住内心的恐惧伸出手去探到拓拔红颜的鼻间,发现竟是冰冷一片。拓拔娇的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眼泪肆意地涌出,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好半天过后,她才连滚带爬地往外面滚去,吓得诵经的和尚都惊恐地看向她,还以为是棺中诈尸了。
拓拔娇爬到门口,再也爬不动,她抱住门坎,回头看了眼棺木,翻过身子,坐在地上,靠着门坎,紧紧地盯着棺椁,泪水汹涌地翻滚,全身剧烈地颤抖,胸口急剧起伏。
“少城主,少城主。”值夜官发现了这qíng形,赶紧奔过来叫唤她。“来人啊,快来人啊。”值夜官大声呼喊,没一会儿,灵堂里就又闹腾了起来。
“少城主这是什么了?”众人七手八脚地把拓拔娇扶起来。在天也城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天不怕地不怕的拓拔娇吓成这样子的。这把众人都吓坏了,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qíng。
“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秋丝语吓得一边喊拓拔娇一边拍她的脸。她跟了拓拔娇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她这模样,这脸色白得简直……简直就像是白纸,这气喘得简直就像快断气一样。
“小姐!”岳红莲也赶来了,一把扶住拓拔娇,跟着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她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见拓拔娇的双眼发直,就要去掐她的人中。
拓拔娇的身子却猛地一震,“哇”地一声喷出口鲜血。
“小姐!”秋丝语吓得惊声尖叫。
拓拔娇喷出这口鲜血,脸色缓和了许多,呼吸也渐渐平息下来,只是那双眼神中透露的尽是恐惧和无助。
“怎么了?”岳红莲心疼地问,把拓拔娇抱在怀里,“小姐,怎么了?告诉岳姨,出什么事了?”
“姥姥,姥姥……”拓拔娇紧紧地抱住岳红莲,声音呜咽,喉咙里似是被东西哽着般无法说出后面的话,话音在喉间全变成了抽泣,泪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地滚落,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小姐,乖,没事,没事,有岳姨在,没事。”岳红莲轻轻地拍着拓拔娇的背轻声哄着。
拓拔娇把头埋在岳红莲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袖子,抽气了许久,才吐出一句话,“姥姥殉qíng了。”
岳红莲和秋丝语闻言也僵住了。秋丝语首先回过神来,一下子冲到棺椁旁,许久才回过头看向岳红莲,冲她点了点头。岳红莲的脸色也蓦地变得煞白,这一下子只怕是要出大事了。她扶着拓拔娇叫道,“小姐,你别慌,你千万要稳住。”她扭头对秋丝语说道,“丝语,你马上把附近的暗卫全部召集过来。”她把拓拔娇扶起,说道,“小姐,乖,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咱们睡一觉再说好不好?这里就jiāo收岳姨来安排。”
第二十一章
拓拔娇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她抬起头,看向那棺椁,刚止住的泪水又渲涌而出。她连连深吸好几口气,抿住嘴,死死地把泪bī了回去,只是看向那棺椁的眼神却格外的深沉和哀伤。她把目光移开,摸出一面随身携带的令牌,对岳红莲说道,“岳姨,你马上赶回去,以防那边出现变故。”缓了一下,又说,“再派两个人去天山通知娘亲。”说罢,拓拔娇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
秋丝语跟着她,扶住她的手。拓拔娇走到殿外的玉阶旁坐下,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空空渺渺的冷月,觉得有一些幽冷。在她的生命中,最重最亲的就是外公和姥姥,可是一夜之间,外公去逝了,姥姥也走了。两人把这偌大的家业丢给她,把她一个人留在世上。她才十七岁,没了姥姥,她如何管得了那云海琼天,如何制得住云海琼天上那帮张狂邪魅的男男女女。她以为天也城是她最能掌握的东西,可是外公留下的那本遗诏让她觉得天也城也不该是她的所属物,让她觉得她被天也城遗弃了。看着月亮,她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和这月亮一个孤远,无依无靠,孤独的幽幽暗暗地挂在那里,纵然有众星相拱,仍显得那么的形单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