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华阳看到黑蛟白净的脸上却顶着一双乌青瘀肿的眼睛,差点忍俊不禁喷笑出声,她忙抿紧唇憋住笑,脸上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轻咳一声做掩饰,说:“九儿,放了它吧。”背脊突然生出一股寒意,周围的空气也乍然冷了几分,季华阳瞥见龙九那yīn恻恻的眸子,急忙心虚地别开脸不看龙九那一方。
龙九的衣袖一拂,示意黑蛟滚。她向季华阳冷冷地哼一声,扭头便走。
黑蛟一抹额头的冷汗,向季华阳弯腰躬身一拜,一头扎进海里,连头都不敢冒一个,逃命似的潜水遁走。
季华阳快步赶上龙九,笑着哄道:“有你这位龙神在我身边,我还需要什么护法,对吧?”
龙九紧咬牙关,再次狠狠地瞪了眼季华阳。
季华阳学着龙九的样子把手背在身后,拉长声音说:“哎呀奇了,九小姐为什么要给我找护法呢?为什么呢?”她绕着龙九,笑着问道,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口吻。
龙九用力地磨着牙,脸都气绿了,她冷冷地盯着季华阳,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又吸一口气,然后转身调头绕开季华阳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季华阳跟在龙九的身侧,说道:“自从我到蓥华山修仙之后身边就没再带过随从,突然多出个跟班会觉累赘不习惯。”
龙九还是没有理季华阳,沿着海岸边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季华阳跟在龙九的身侧走了一程,喊住她,问:“九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夜已经深了,是不是该找个地方休息片刻?”若不是刚才闹出那么大动静,她这会儿该在马婆婆的屋子里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躺被窝里去了。哪像现在,天寒地冻的还在外面chuī冷风。季华阳心里嘀咕,却也不敢埋怨,面对尊贵的九小姐,她哪敢呀!这次闹出的动静一如既往地大,可好歹没伤一人没毁一物就把风波平息了,多难得。
龙九停下步子左右环顾一圈四周,纵身跳到不远处的一块平坦的大岩石上,直挺挺地仰面倒下去,双手jiāo叠搁在腹部,双眼一闭,便准备入睡。
即使季华阳早知龙九不是常人言行举止不该以常态来对待,但仍被龙九此刻的举动惊得怔在当场。她跳到龙九的身边蹲□子问:“九小姐,你不会打算在这里睡觉吧?”
“嗯。”半天没搭理季华阳的龙九终于肯从鼻腔里哼一声算作回应。
季华阳扭头朝四周看去,三丈开外便是大海,前后左右没遮没掩,湿冷的海风迎面刮来,冷嗖嗖的就算她只剩下元神也快要被冻成冰棍。季华阳盘膝坐在龙九的身边,双手抱臂,称赞道:“九小姐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好气魄!”龙九像没听到似的,一点回应都没有,直挺挺躺在大岩石上的模样让季华阳不禁想到一个词:挺尸。
龙九是龙神在这里“挺尸”不怕冷,季华阳一介凡人,纵然现在跳开凡人的生死轮回,但在人间生活八十载生活习xing早已根深蒂固,面对这又寒又黑冷风大作的黑夜,就算身体上不觉得冷心理上也受不了。季华阳在龙九身边坐了不到一刻钟就受不了,她起身去寻找柴禾,打算找一背风的地方烧堆火取暖。
季华阳刚一离开,龙九倏地睁开眼,像僵尸起身似的直挺挺地竖起来,如一只幽灵般远远地跟在季华阳后面。季华阳感到龙九跟来,微微一笑,并未回头。
晚间的那场大雨把方圆数十里浇得一遍湿透,好在季华阳在蓥华山的那几十年时间里学了不少野外生存知识,再加上修仙人士的敏锐,从山岩下,大树dòng里硬生生让她翻出不少gān柴,又在一满种果树的山上找到果农暂时弃置不用的棚子。
此刻已是入冬季节,果实早已收获,光秃秃的果树自然用不着看守。虽是茅糙棚子,却是门窗俱全,里面还架了张简易木chuáng,被褥已被搬走,仅剩下垫底的gān稻糙。
季华阳进了茅糙屋,搬来几块西瓜大小的石头围成一圈做成一简易火炉点起篝火取暖。她刚把火升好,龙九那幽灵似的身形便已出现在门口。龙九探头看了下里面,进门,绕过火堆,走在chuáng边,看到铺满稻糙的chuáng嫌弃地皱皱眉头,然后脱下外袍,将袍子平平崭崭地铺在稻糙上,仰面躺在chuáng上,又合了眼。季华阳扭头看向龙九,心说:“你倒会拣便宜。”她暗笑两声,架了几根粗手枝进去,将火烧旺,也跟着上了chuáng,睡在龙九的身侧。季华阳说道:“住在这能遮风避雨的地方总比在海边睡大岩石舒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