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轩“咳”地轻咳一声,他看到华君的眼圈下有淡淡的黑影,问:“你这几天没睡好?”
华君苦笑着说道:“总梦到雅儿穿着件红色裘袍站在chuáng边望着我……”她颇带自嘲地无奈摊手,说:“年龄大了,两口子禁不起闹腾,闹别扭伤神。”
秦凤轩说华君:“你这算年龄大?我的年龄早已过百。”他站起身,说:“走了!有事你随便派个人吱一声就成!”白发人送黑发人,想到就伤心。三十多年前,女儿死,和徒孙一起送了次,没想到三十年后,又得送徒孙走。
华君喃喃念句:“怎么一个个今天都有点莫名其妙。”她起身,叫上银儿、天音朝外面走去。今天她也不想去早朝,让天音去紫微殿通报一声今天免了早朝,让人早点去城门口等着迎城主和少城主回城。
无痕匆匆赶来,对华君行了一礼,禀报:“宫主,少城主已经到城郊了,约摸再过半个时辰能到城门口。”
华君一惊,她抬头看一眼天时,问:“这么早?”早朝时间都还没到,人就已经快回了?难道是连夜回来的?她说道:“备凤銮,去外城城楼。”
无痕应声,赶紧去备銮轿。
华君的凤銮停下,文武官员已经等在城门口,分左右两端而立,华君到来,众人纷纷行礼跪拜,华君摆了摆手让他们起身,她坐在凤銮上喝着茶慢慢等。没多久,便见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少女骑在马背上领着一支队伍缓缓驰来。华君一眼认出那是万俟珏,只有万俟珏才经常穿白衣服,她的嘴角噙起一个笑容,下轿,步行迎了过去。
万俟珏见到华君过来,勒马,翻身下轿,唤了声:“娘亲!”
华君奔过去抓住万俟珏的双臂上下打量一圈万俟珏,心疼地问:“怎么弄得这么láng狈?你小姨呢?又欺负你了?”她轻叱一声:“这个雅儿,皮痒了!”抬眼便见万俟珏的额头上束着一圈白色的有点像麻布制成的束额,顿觉碍眼,抬手给万俟珏取下来,说:“要弄束额也别随便找根白麻绳啊!”她没好意思说“像带孝,不吉利”。按常理,万俟雅言这会儿应该过来了,华君没见到人,又问句:“你小姨呢?”她突然觉得气氛不对劲,他们怎么一个个死气沉沉的像送丧似的个个哭丧着脸没jīng打彩的。华君又追问句:“雅儿呢?人呢?”
万俟珏抬头,望向华君,轻轻吐出两个字:“殁了!”
“什么?”华君没听明白。
“殁了。”万俟珏又说了遍。
“没了?”突然华君的脑海里划过两个字“殁了!”她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开,惊声叫道:“殁了?”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上次说珑儿死了,万俟雅言给她玩个扶灵回来,这次她姨甥倒换个位置,又给她来玩一圈这个?华君咬牙叫道:“殁了是吧?成,带我去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她说罢,转身朝队伍后面走去。见到脸色苍白的陶婉迎面走来,到她跟前时跪下行礼,华君怒声问:“你们门主呢?叫她滚出来见我,反天了都!”看到清怜过来,她喊声:“清怜,城主呢?”
清怜低下头去,含泪说道:“回宫主,城主在銮驾上。”
万俟珏调头回到华君身边,叫道:“娘亲,我们先回宫好不好?”
华君瞪一眼万俟珏,继续朝后走去,没走几步就看到被铁骑军护住的一辆被十六匹骏马拖载的大马车被人用白布裹着。华君过去,哗地一声把白布扯下来,露出銮轿的真面目。她抬腿踏上銮驾掀开帘子首先闻到一股奇异的幽香,跟着便见里面摆着一张冰chuáng,万俟雅言正一动不动地睡在上面。华君一言不发地进去,低头一看,只见万俟雅言双眸微闭躺在冰chuáng上,身上已经冻出一层薄薄的霜气。华君的眼前一花,差点一头栽倒。她不死心地朝万俟雅言的胸口摸去,玄天功法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说不定雅儿这次和以前一样是在闭关沉睡,胸口一定还要热气。她小心翼翼地掀开那万俟珏冰凉的衣服,将手探进去,冷,冷得她的指尖发麻。她的手掌贴在万俟珏的心口上,原本温暖的胸口不仅冻得像冰一样,那里……还有一处凹进去的类似伤痕的东西。华君的身子一软,顿时瘫倒在冰chuáng边。她扭头,喊泪,大声问着銮驾外的人:“好端端的一个人,出城时还好好的,怎么就没了?啊?”一个个还都瞒着她不说!“珑儿!”华君高声喊道:“你和你小姨一起,你小姨怎么就没了?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