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黑色绣有烈阳图案,背身大刀,身材魁梧的一个面色黝黑的少年拍马出列,对万俟雅言抱拳行了一礼,驱马行去。
万俟雅言跃身下马,朝最近的一落小院子看去,只见门上挂了把铜锁,她扭头,走到一户虚掩的院门前。没进去,就已闻到一股尸臭味。万俟雅言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捂住鼻子,她踏进屋里,只见两具已经腐烂的尸体并排躺在chuáng上。她抽出身后一名侍卫的配刀,挑开盖在两具尸体上的被子,只见两人穿的衣服虽然打满补丁,却十分整齐平整。她扭头朝厨房走去,冷锅冷灶,厨房里gāngān净净什么也没有,连点盐或陈米杂粮都找不到。万俟雅言把屋子个遍,扫一眼chuáng上的腐尸,调头出了院子。
华君知道万俟雅言是进去看死人,她很知趣地没跟进去。等万俟雅言出来,她才问:“怎么死的?”
“饿死的。”万俟雅言翻身上马,马鞭在马屁股上轻轻一抽,马匹小跑着朝前方奔去。
华君大感诧异!饿死?秋收季节刚过,我看田边的庄稼像才收割,怎么会……难道他们的粮被抢光了?
沿途遇到一些衣衫褴褛的百姓,他们看到万俟雅言这队人马奔来,远远地就急避到路旁让开道。
马奔行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座小集市。华君总算能看到点人了,但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集市不大,房屋低矮,街道很窄,门前的排水沟里污水横流,甚至有些商贩直接把污水倒在大路上,把垃圾堆在路边,卫生条件极差。
深秋季节,大多数人连双鞋都没有还打着赤着,好一点的穿着破糙鞋。街上叫卖的也是她没有见过的古老用品,有一些她大概看得出来,属于杂货类。
市集中间最宽敞的地方是一片几百平米的空地,人不多,稀稀散散的,此刻集市上的人把目光都聚在了万俟雅言这队人身上。华君的视线则落在集市中间那一字排开跪成一排的人身边。大概有六七个,每人相距最多不超过两米。这些人里最小的不过三四岁。她问万俟雅言:“小雅,他们跪在那做什么?”她的话音刚落,那群跪趴在地上的人全部起身朝万俟雅言涌来。
万俟雅言身后的护卫立即上前跃下马围在万俟雅言的周围把她护住,同时拔出佩刀做警戒状。
那些人跪在万俟雅言的跟前,七言八语地求着万俟雅言买下他们。
一个瘦巴巴的gān瘦老头子扑通,说:“姑娘,我这小女虽然只有六岁,但聪明伶俐懂事,您买下她吧!只要二两银子!”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跪在地上拍着胸脯叫道:“您买我吧,我勤快又能gān!五两,你买下小丫头,她又不能gān活还得喂她饭,买我多好……”
万俟雅言冷着脸看着这群人。
华君则惊得瞪目结舌。
那gān瘦老头子推了那小女孩一把,骂那小女孩没眼力不去求万俟雅言买下她。那女孩子很是瘦小,从两个护卫的腿中间就钻了过去,抱住万俟雅言的腿哭道:“求求您买下我,我好饿……哇……”
那马显然不乐意被人抱住马腿,不耐烦地喷口气,抬抬腿,差点就踩在她身上。
华君见到这一幕,鼻子一酸,于心不忍,对万俟雅言说:“小雅,你不是有钱……”
“闭嘴!”万俟雅言打断她的话,冷声下令:“开道!”
护卫当即上前排开堵住去路的众人,替万俟雅言开道。
华君想下马去拿点马ròu送给那哭得满脸眼泪鼻涕横流的小女孩,万俟雅言已经拍马,她的身子一晃,抓紧抱住万俟雅言的腰。万俟雅言的马匹一路小跑地朝前方奔去,护卫拱卫、锦衣华裘的万俟雅言与两侧衣不蔽体的难民形成鲜明对比。这些落在华君的眼里,她的脑子里只有四个字:“民生疾苦”。在现代,买卖人口是犯法的,可在这里——有父亲卖女儿,有自己卖自己的!二两银子!五两银子!她穿越过来遇到万俟雅言才能穿着一身华衣的衣衫做在骏马背上看着别人的可怜。如果她没有遇到万俟雅言,独自走到这样一个极度穷苦的地方,她现在又是什么模样?华君不敢想像。穷山恶水出刁民,人被bī到没法的时候,卖儿卖女杀人qiáng劫都能gān得出来。她手无缚jī之力,只怕早让人抢了、卖了。华君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生出几分怯意,搂住万俟雅言腰的手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