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凌蔚发现封轻扬不走了,回头问道。
“那是风儿!”封轻扬说完,拉着凌蔚就走,“我们走,走得越快越远越好。”留在这里,只会对风儿形成拖累。
可走得快吗?雨下得这么大,天黑得像在漆黑的深夜,路又湿又滑,她们又在这低洼处,还得注意被落叶丛盖住的水坑。这些水坑平时不怎么觉得,一两米深也要不了人的xing命,跌下去轻易就能爬出来,可是现在水坑里只怕早积满了水,掉下去就有淹死的危险。有些水坑的底部通往地下溶dòng,这要是掉下去,十有八九就起不来。封轻扬说道,“凌蔚,你注意看看有没有什么gān燥的山dòng可以避雨的,这样子太危险了。”她的掌心中全是汗,突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害怕。在这种轰隆的雷声下,在这大自然的威压之下,她突然觉得她们是那么的渺小,渺小的犹如尘蚁,仿佛只要一个不慎,就会被大自然吞噬得皮骨不剩。同时她也怕,怕舍身救她们的风儿遭受到不测。它是蛊,是鬼蛊,是魅蛊,可是,说到底,它也只是个孩子,一个遭遇到不幸、身世悲惨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可她能做什么?她不可能跟大自然斗,人类在大自然的灾难面前,除了承受及倔qiáng的寻找一切可能生存的契机,还能做什么?
凌蔚感觉到封轻扬的轻颤,回头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冷?”
“不冷!”封轻扬的喉咙发紧,说话犹带着沉重的颤音。
怕?凌蔚紧握着封轻扬的手,说道,“纱,别怕,有我在呢!”停下来,在一株大树下坐下,说道,“不走了,这雷雨来走比不走更加危险。”她深吸口气,暗道,“但愿不要发大水,但愿这雨能早点停。”封轻扬与凌蔚并肩坐着,全身都在轻颤。她从来没有觉得与大自然是这么的亲近过,从来没有觉得自然是这么的原始而恐怖。她低声问道,“凌蔚,你怕吗?”
“怕什么?”凌蔚轻声问。她闭着眼睛,任雨水穿透树叶滴落下来。把破破烂烂的上衣脱下来,盖在封轻扬的头上,不等风轻扬回答,便说道,“怕这雷声?还是怕闪电?怕黑暗?怕森林?还是怕这样的环境带来的危险和死亡?”她轻声笑了笑,说道,“虽然我对人世间还有深深的留恋,我渴望活着,努力地朝生存奋斗,可是我并不惧怕死亡,也不怕这大自然。大自然有什么可怕的,我要是死了,就化成这地底的养料,就当是为地球的供氧系统做贡献好了。可是,有时候,看起来危险和恐怖,并不是真正的绝境。”轻轻拍了拍封轻扬的肩头,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用身子替她遮住风雨,“睡一觉,等风雨过了就没事了。”凌蔚环住封轻扬,心里着实升起一股心疼和感激,这一摸在她的身上就能感觉到摸着的全是骨头,这半个月吃不好睡不好,天天累死累活地在山林子里面窜,瘦得都快成皮包骨了。如果不是为了帮她,纱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不明白,自己到底好在哪里,值得让纱这样用心地帮她、为她付出。她无数次想问,纱愿意这样子帮她到底是为什么?可是,她问不出口。
雨越下越大,这峡谷中满是水流,形成道道溪流,后来,越聚越大,整条峡谷都淹成了河。在半夜的时候,她们被bī得挪了个位置,爬到树上去了,因为树杆已经被淹没了。到后半夜,雷声终于停了,雨也逐渐小了。天明时分,她们从树枝上醒过来,才发现地面已经全部被水淹了,而山下还有瀑布直泄而下,水缓缓向低处流去。看这水势,只怕一两天之内不会退完。
封轻扬先是对她们所处的环境一呆,随即想起鬼蛊,猛chuī哨子。虽然这支哨子已经没用了,可是她却一直舍不得丢。到现在,chuī响它,是因为她知道风儿能听到这哨音,如果风儿能听到,它就会很快赶回来的。她不能再用蛊控制风儿,可她与风儿间已经有了一种亲人的qíng感牵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仍不见风儿回来。封轻扬顿时心如死灰地靠在树杆上,眼泪漱漱地往下掉,风儿,风儿一定是被雷劈中了。雷电那么快的速度,怎么能逃得过!
凌蔚看到封轻扬一直在chuī哨子,边chuī边哭,便猜到几分。她抬起头,赫然看到对面树杆上坐着一个八九个月大,白白胖胖的婴儿。这婴儿比前几日似乎胖了几分,笑起来露出一对可爱的小酒窝,口水仍旧沿着嘴角哗啦啦地流。凌蔚冲它叫道,“还杵那边坐什么?还不赶紧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