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本意并无嘲笑他的意思,此刻见他尴尬,当即转了话题说道:“咱们离开洛阳几日了?”
段誉道:“一天,昨天早上才出来的。”
阿朱却是一愣,神色顿时黯然,喃喃道:“才一日吗?我怎么觉得,已经很久了?”
段誉道:“你是心有牵挂,所以才会觉得度日如年。”
阿朱的目光投向车窗之外,俏丽的脸上满是茫然。
段誉无意引得她再去反复想起康敏,毕竟人的记忆会美化许多人和事,便故作轻松的说道:“哎,阿朱,你gān脆跟我们一起去大理吧,我爹还说让我跟慕容公子讨了你来呢。”
阿朱一愣,疑惑道:“段王爷讨我做什么?”
段正淳那乱点鸳鸯谱的话又怎么能对阿朱说起,段誉随口道:“我爹觉得你又漂亮又可爱,说要是能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就好了。”反正也不算完全胡说,阿朱本来就是段正淳的亲生女儿。
阿朱却露出一丝鄙薄来,嗤道:“王爷倒是会夸人的很。”
段誉本来只是想顺便拉近他们父女的感qíng,全然没想到阿朱对段正淳成见已经很深,至于原因,也只能是康敏了。
对于段正淳和康敏这事,段誉也没办法替老头子颠倒黑白,也只得说道:“我爹年轻时候虽然做过一些错事,但他真的是个好父亲。”
阿朱自知不该在段誉面前露出对段正淳的不敬来,便点头道:“这倒是,王爷对段公子真的很好。”
话说到这里,两人之间竟有些冷场。段誉正搜肠刮肚想说些合适的笑话给阿朱听时,慕容复的脸忽从车窗旁露出来:“小誉,车座底下木箱里有枕头和薄被,若是累了可以小睡片刻。”
段誉喜道:“复哥,你真是人家贴心的小棉袄!”
慕容复嘴角抽了抽,难得硬是保持着笑容说道:“想睡就睡一会,别睡太久,等天黑打尖后再睡不着当心头疼。非常文学”说完也不等段誉再“夸”他什么便吁马向前了。
他们一路走的基本全是官道,倒是一路坦途,这两天又都是明媚晴日,路上没什么沟壑泥泞,马车里倒是不怎么颠簸,长路漫漫恰好适合睡觉。
段誉从座位底下拖出箱子,里面果然有枕头和被子,看上去也还算gān净。段誉迟疑的看看阿朱,把阿朱晾在一边自己睡大觉,有些不太绅士。
阿朱看出他的心思,用脚后跟踢了踢自己座位底下,说道:“我家公子爷也给我准备了,不过我不怎么想睡,段公子要是疲乏了,只管睡一会。”
段誉当即心安理得的把枕头和被子抱出来摆在马车宛如长凳的座位上,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盖好被子后还满足的把被子在脸上蹭了蹭。
阿朱一旁瞧着,忽道:“公子爷对你可真好。”
这句语气意味深长,段誉猛地张开本已闭上的双眼,错愕的看向阿朱,阿朱只是笑笑,目光转向窗外,不再开口。
五日后,一行人来到了无锡地界。
阿朱扒着车窗不停的向外张望,段誉笑道:“阿朱,难道你是近乡qíng怯了?”
阿朱扭头看了看段誉,嘴角扯起一丝笑容,说道:“上次和段公子分别就是在无锡。”
段誉道:“那次遇到了云中鹤这恶人,万幸你我都安然无恙。”
阿朱道:“可多亏了段公子相救呢。”
段誉忽觉有些异样,问道:“阿朱,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心事越来越重了?”
阿朱眸色微变,却依旧qiáng笑道:“我没事,只是赶路有点累了,所以脸色可能不大好。”
段誉心知离开洛阳这几日里,只怕阿朱无时无刻没有在惦念着康敏。他也曾年少过,也曾如阿朱这般全无杂念的全心爱恋过一个人,自然也能体会阿朱的这番心qíng,只盼阿朱能在回到燕子坞后渐渐忘掉这段qíng殇。
乘马车虽比骑马舒服许多,但这种古老的jiāo通工具毕竟还是诸多弊病,无锡这几日yīn雨连绵,城外官道便有些泥泞,马车颠簸的厉害了些,从未晕过车的段誉居然晕了马车。
段正淳及慕容复等人正在马上踏着泥泞慢慢向无锡进发时,忽听到马车之上段誉一声低呼:“停车……”
坐在车辕上的风波恶不明所以,但也拉紧缰绳勒停了马车,马车刚刚停下还未稳当,段誉便已掀了车帘踉跄的跳下地来,向路边紧走了两步,便哇哇的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