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再直的东西,都可以让它扭曲变形。
一夜未睡此刻我居然一点都不困,无所事事地看着坐在我对面的那排人,有的在听歌,有的仰头大睡,有的和我一样在发愣。
他们都是做什么工作的呢?为什么要起得那么早。因为家里公司很远吗?还是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亦或者是要离开这座城市,赶飞机火车……大概最无措的人,是像我这样的吧。因为承受不起,所以逃离。
我看了一眼黑色布景下的玻璃窗,倒映着我憔悴的脸。
真是很奇怪,我明明没有任何不适,为什么看上去却那么憔悴?双眼通红眼袋夸张,一双唇也没有血色,头发乱成一团,让我自己都不忍心再看了。
这又是何必呢?
这个世界那么大,在遇见杨思扬之前我不是也活得好好的么。难道就因为她的出现让我爱上了,得不到,就一定要折磨自己?
我不是那样的女人。
当我走出地铁站,出升的阳光笼罩着我,让我很直接地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热度后,我明白我依然还活着。
既然活着就要好好对自己,我不该因为一个认识还不到半个月的人就这样nüè待跟随了我20多年的身体。
再见,杨思扬,你拥有再多的美丽都与我无关。
那天我出乎意料地斗志满满,工作不仅没有出差错甚至连效率都提高了,整个人就像打了jī血一般战斗力飞速提高,老板几次路过我都在我身后张望半天,临下班的时候他语重心长地多我说:“要是你之前就这么卖力,薪水早就加上去了。”
我无奈地苦笑,原来之前的一切都是一个励志故事,伤害了我们然后告诉我们要好好工作,不要沉溺于私人感qíng,既然被甩了就要快点振作,这样能够qíng场失意官场得意,没有爱qíng还有钞票。
真够无聊的。
其实在下班之前我就已经把工作全部都做完了,但是因为没有走动的心qíng所以还一直坐在办公室里。
今天有一个还在试用期的小姑娘也留下来加班了,她坐在我的斜对面,每次我扭动脖子缓解一下颈部压力的时候都会刚好看见她。
在我印象里她很安静,头发黑黑直直,很柔顺地搭在肩上,只有别人主动跟她说话的时候她才会开口。有一次我向她要文件,她在没有和我对视的qíng况下把文件递给了我,并且说了经理的要求。
真是好腼腆的孩子。我一边托着下巴喝果汁一边看着她。她眉清目秀的样子让我想到了我那个该死的青梅竹马洛君,她在20出头还是一个大学生的时候也是差不多这个样子。洛君的眼睛比她更细长,脸也更小,双唇习惯xing地紧紧闭合着,初次与她见面的人都觉得她是个文静的秀气姑娘,但是一旦熟悉以后都有抽自己两个嘴巴或自cha双目的冲动——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表里不如一的女人呢?
洛君安静的时候很迷人很要命,同样的脾气一上来也能要人命,大学里几乎所有追她的男孩到最后都承认在洛君面前自己完全不像个男人,很有挫败感,所以放弃。我曾经问过她,你内心那么qiáng势为什么一定要把外表搞得如此娇弱?是搞反差美么?洛君很诚实地告诉我说,初中时当她还是一个留着短发的清纯少女的当下,有一天她和我一起回家,不过是楼了我肩膀,回头我妈就跟她妈告状去了,说我妈同事见我年纪轻轻就跟男同学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回家后她妈把她训了一顿,但是也没给她下任何指标,只扔下一句酸溜溜的话,中心思想就是说洛你也就这德行了,妈也不指望你能多像个女孩子。所以说洛妈就是洛妈啊,知道自己的女儿该怎么调-教,这话一出去的第二年洛君的长发就披肩了,穿着小裙子小黑皮鞋和我姐们qíng深地拉手上学放学,再也没有人说过我和她是早恋了。
一想起洛君那家伙记忆就很容易泛滥。
小姑娘抬头看了我一眼,神色有点惊慌地递上来一张纸巾,眼前一片朦胧的我还在奇怪,她这是gān嘛。
“陈姐,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经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居然流眼泪了。
“啊,困了。”我极度尴尬地拿过纸巾把眼泪抹去,一个劲傻笑。
小姑娘一双圆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我,不太擅长jiāo流的她最后跟我说:“陈姐要注意身体。”
真是好温柔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