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将离还在吐槽,突然肃遮暮一声轻唤“小心”,一下子把她拉入了怀中。一辆赶集马车瞬时从迟将离的身边擦过,只差一点就撞到她了。
车夫探回头向迟将离大声道歉,迟将离绿着脸挥挥手表示没事。
“都说了路窄路窄,你还在这里神游,想变成ròu饼回宫吗?”肃遮暮马上嫌恶地把她推开,继续往前走。
迟将离对着她的背影吐舌头,哼了一声假装没事地跟上去。
“这位公子请留步!”肃遮暮和迟将离路过一个商贩摊位的时候被叫住了。
肃遮暮微微侧身用眼角瞧那摊主,并不接话。
迟将离依在肃遮暮的身边问道:“这位老板有什么事么?”
那摊主坐在地上,面前是用一块灰色的破布铺开的小摊。布上压着一叠烂纸和笔砚,摊主也穿着简单,衣服有fèng补过的痕迹,一顶脏糙帽遮去了她半张脸。bào露在外的肌肤黝黑,但认真看还是能看出这不过是14,5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也不站起来,脸上的笑意更深:“糙民见过公主大人。”
“什么……”这话一出迟将离很是惊讶。这小孩是谁,为什么能认出肃遮暮来?
虽然是在集市,但这摊位摆的位置算是很偏,那女孩的声音又低,旁人也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何事”肃遮暮问道。
“糙民在这里等待公主大人许久,公主大人可借一步说话?”
迟将离望着那肮脏的小孩心中的疑惑更多。她和肃遮暮都是临时起意要出宫走走,逛到这条街更是没有一点计划,为什么对方说恭候多时?
肃遮暮把扇子一合,往巷子里面走去,那小女孩起身跟着进去,迟将离也快步追上。
小女孩回头看了迟将离一眼,半边的眼睛被糙帽遮去,这yīn森的笑让迟将离不寒而栗且不明所以。
到了僻静无人的小巷子里,小女孩跪在肃遮暮面前说:“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
“你是何人?有事直说。”肃遮暮应答道。
小女孩道:“糙民自小就是孤儿,无名无姓,公主殿下也不必记住糙民是谁……不,应该是……女皇陛下。”
“大胆。”肃遮暮未等她说完便厉声道,“这等忤逆讳言岂能胡说!”
“糙民并非胡说。”小女孩坚持道,“糙民无甚本事,但却有一样非同寻常,那便是能预测未来之事。如今日,糙民便是预测到女皇陛下途径此处,特此守候。”
“再说本宫便要砍你脑袋,绝非儿戏!”肃遮暮用扇子指着小女孩,面布愠色,若手中有把刀,肯定立马就把她斩首了。
小女孩并不在意肃遮暮的威胁,继续自说自话:“当今皇上将在不久之后身染重病,驾鹤极乐,这天下就将握于女皇陛下之手。”
“你……”
肃遮暮还想骂,小女孩突然说道:“皇上陛下是不是到现在还未有子嗣?他一心扑在国家社稷等大事上不顾后宫三千?而皇太后殿下一直催着公主殿下要早日生下皇室后裔。您正在为此时烦恼不堪,因为……”小女孩望向肃遮暮身后的迟将离,“因为驸马也是女子,对不对?”
迟将离只觉得浑身一凛,一种未知的恐惧从头灌脚。
肃遮暮用异常防备的眼神望着这小孩道:“你到底……”
“女皇陛下!”小女孩突然五体投地,“女皇陛下需知高处不胜寒!在不久的将来您会遇到许多的难题,亦会有生命危险!但请女皇陛下不要放弃江山!不要抛弃您的子民!若您退怯,北卫千万百姓恐将落入jian人只手……民生缭乱苦不堪言!”
肃遮暮道:“所以你今天来,就是要说这样?你是已经预见到本宫会有所退怯?”
“人生茫茫,愁根深重,三千烦恼。活着一日便有一日之苦需承受,糙民无依无靠亦无牵挂之人尚且有烦恼深种,何况是万人之上的女皇陛下。”
“本宫的烦恼根源是何?”
小女孩抬头,肃遮暮发现她的脸庞上显露出的表qíng已经不是一般小孩该有的表qíng。
“人之烦恼藏于心内,心之所属,便是烦恼的根源。”
肃遮暮顿了一下,双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