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宇智波佐助还记得,他也必须记得,因为如果连他也忘记,这里就真的只是一块无主的荒地罢了。那个曾以写轮眼闻名于忍界的族裔就被人彻底抹去了,像是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他还记得这块土地上原本建着家族的道场,那块土地曾经被划为商业街,这边还残留着围墙的石基,墙上绘着红白两色的团扇家纹。
他的哥哥曾经把一枚苦无扎入墙壁中,以示对这个家族的不满、背离,以及反叛。
这块土地已经面目全非,但它于佐助而言,依然无一处不是回忆。童年记忆是一种很固执的东西,有时候你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看见熟悉的事物时依然能从记忆深处发掘出支离破碎的片段,然后或怀念或惋惜地感叹一声,原来自己也曾有过那样的岁月。
即使他的童年终结在七岁而不是十七岁。
佐助仰起头,他看见整个天空的雨水都向自己的眼底溅落。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一路上qiáng忍着的疼痛终于发作出来,来源似乎是脑海深处,抑或者是灵魂深处,神经末梢传递来的疼痛并不剧烈,却持续xing地汇聚在自己的虹膜上,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在微微晃动。他跌坐在泥泞中,觉得天地倒悬。
病痛发作的时候,他想不到任何地方可去。最后在漫无目的的闲逛中回到这里,因为这是他的家。
纵使只剩一片荒土,这里也还是他的家。
雨滴砸在他身边的断壁残垣上,噼里啪啦的一阵响。
须发皆白的老人撑着伞,旁观着这个年轻人的一举一动。
水滴从油纸伞的边缘滑落成连续的线,老人走近佐助,向他递去一把伞。
“年轻的时候要注意爱惜自己的身体,不然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关节与旧伤才是最顽固的敌人。”老人缓缓地说。
“我从来不指望自己有命活到老。”佐助起身。他没有接过老人的伞,而是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白眼?你是什么人?”
“老夫是日向家长老会的首席长老。”老人向他微笑,笑容里全是一个长辈的慈祥。
可惜佐助完全不领会他的好意,“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老夫这些年经常来这里散步,”老人说,“在宇智波灭族的那一夜后。”
佐助的瞳孔危险地收缩起来。
老人像是没注意到他的敌意,自顾自说道:“别看这只是一片野糙,chūn天到来的时候它们也会开出各种各样的花。有些花是红色的,老夫看见它们的时候就会想,它们的根是不是缠绕在死者的骨骸上,汲满了亡灵的血液,不然为什么能红得如此不详?老夫总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能看见这片土地下埋葬着宇智波一族的白骨森森,夜晚的时候来到这里,就像行走在无数鬼魂中间。”
“兔死狐悲?”佐助冷笑。
“不,是物伤其类。”老人轻声而认真地说。他看着佐助的眼睛,伸出手去。
“欢迎回到木叶。宇智波佐助。”
第 12 章
佐助玩味地打量自己面前的老人,他的目光忽而变得锐利无比,犹如鹰隼盯着猎物。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对不对?”老人高深莫测的笑笑。
他忽然敛去所有的轻松神色,足尖点地飞速后退,身形在雨幕中幻化成了一道形状模糊的黑影。
然而有人比他的速度更快,刚才佐助没有任何预兆地拔刀劈斩,以老人的目力也看不清那一刀的轨迹,只能感觉到被刀锋斩开的雨滴以绝大的速度砸在自己的脸上。
老人在微微喘息中站定,他已经老了,这种瞬间爆发肌ròu力量的体术对他的骨骼负担很大,而刚才救了他一命的是他在多年实战中历练出的野shòu般的直觉。隔着千万根细密雨丝,他看见佐助定格着反手握刀的姿势,几根被刀刃截断的白发落在糙薙剑光亮的刀身上。
连续的“哗”“哗”两声,两把油纸伞接连落在水洼中,溅起一片半人高的水花。
“你们没资格和宇智波相提并论。”佐助振开糙薙剑上的雨水,一根发丝滑到刃口处,悄无声息的断成了两截,“别bī我出手,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没有万全的准备,老夫怎么敢一个人面对写轮眼呢。”老人依然在微笑,“那可是连初代火影大人都不敢小觑、血继界限中至qiáng的不祥瞳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