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牧虽见阿神现身,已知可能会有这种事发生,但忽闻这悲壮慷慨的歌声,心中所受的震憾仍是无以复加,忍不住跺足:“阿神,你怎么可以这样?”
阿神苦笑说:“我也不想如此。我一猜到掌门要做的事,就立刻飞书京中暗舵的弟子,令他们乘泽北离京,暗中掳走泽北的家人,以求要胁他,用这种方法或可解如此困局。谁知泽北竟暗中将他所有的亲近家人都隐藏起来,暗舵弟子探不出半点消息,我没有别的法子了。只得赶来与掌门同对qiáng敌。”
阿神说话之时,外面的歌声渐转雄壮。
“仗义屠狗辈,赫然是豪英。恨见不平事,天理倚剑明。愤然刃权臣,毁容自戮隐。从容含笑去,不累朋与亲。英雄豪qíng烈,侠女铁心硬。宁教触柱死,决然留名清。” 悲壮歌声中自有无尽从容与决然,当年的聂政舍身行刺自戮毁容时可也是同样从容与决然。
这样悲壮的歌声,震憾了所有的官兵与将领。他们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这是身经百战的飞龙骑战士心中无限的惊叹和惶恐。
就连围住阿牧他们的官兵亦为这歌声所震,又因为没有看到泽北的下一步指示,而不知应不应该攻击。
阿牧闻此歌声,只觉心酸:“你这样做,只怕我们海南所有的根基都毁了。你与我如何有面目去见海南历代祖师。”
阿神淡淡说:“我只是召集了所有人把事qíng告诉他们,同时飞书各处分舵通知他们事qíng,让他们自己做决定。而我也一再说明拼死一战只是愚行,忍rǔ求生,以期他日复仇才是大智大勇。可惜我们海南显然大部份人都qíng愿做愚人。不过我已尽力下死命令拦住了许多人。凡年老力弱者,凡年纪尚幼者,凡家中有高堂父母又无兄弟可以代为奉养者,凡各处暗舵中身份未bào露者皆不得前来参加此战。否则从此不再是我海南的兄弟。我要他们所有人的都隐藏身份,以求保存部分实力,以期他日重复海南。今日一战是阿神无能,无法牵制泽北,枉负智将之名,但海南根基不绝,他日必有重光之时。”
每一句说得斩钉截铁,这文秀男子说话间自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与气度。
阿牧望向他,忽然痛极开声:“阿神,你也有堂上老母。”
阿神淡淡一笑:“我是被我娘亲用拐杖打出门的。娘jiāo待我,要不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不要当神家的儿子。”
阿牧心头百感jiāo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耳边歌声仍在不断传来。
“挥锤有朱亥,窃符是侯赢。勇闯豺láng邦,以死代信陵。一朝入险境,万难皆看轻。神兵救邯禅,送军北自刭。重诺轻生死,海内共与倾。”歌声中悲壮之音渐浓,可如此悲歌中偏有一种足以动天憾地的决烈。
他们是甘为信陵赴死的朱亥侯赢,为了他们最尊敬的首领,甘心来赴一场必死的战斗。
泽北的脸色青白,身旁众将也无不色变。他们不是不曾面对过敌人,可往往是数倍的对手,仗着人数众多才敢来犯飞龙骑,最后则被他们以少胜多,追杀擒拿。可这一次,却是少数的敌人,面对他们无敌的军威,如此毫无惧色的挑战,这令他们深感羞恼。同时他们也知道,连他们也受震动,那下面的军心,必已被如此全无惧意豪迈无双的歌声所动摇。飞龙骑无双的战意斗志已被夺,就算他们能获得胜利,所得到的也必将是惨胜。
“一饭恩累累,寸缕意盈盈。三顾粉身答,知遇碎骨应。预让感智伯,复仇在一拼。纹青甘吞炭,剑落鬼神惊。 萧萧易水畔,悲歌饯别行。荆轲奋腕起,拔身刺qiáng秦。”
千余年前,渐离于易水之畔唱悲歌,送一位无双壮士渡易水,从此不复返。那震憾了整个天地的歌声似在易水畔传了千古,传了万年,传至了今天的流川江边,在无数热血男儿的心中唱出来。又有多少壮士正轻舟快马,赶来应一场不复返的战斗。但求无负此心,只求无愧天地,又何惧纹身吞炭血溅尸横。
这一刻千年以来无尽的义烈豪士英侠之魂似已聚于这流川江边,便是苍天亦动容落泪。不知何时,已是乌云密布,bào雨倾盆。而歌声却不曾有半点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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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真听得此歌声,只觉心cháo激dàng,忍不住扬声说:“我以往总是不服海南在翔阳之上,如今是真的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