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木不敢抬头,自知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说要去翔阳,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可是耳边却清清晰晰得听到一句话:“我们一起去。”
他又惊又喜,半信半疑,抬头见流川平静的神容。
是的,这是一件傻事,但这是一件该做的事,当做的事,那做又何妨。
就让聪明的自己陪这个白痴傻上一回吧。
不过,那个藤真若无可以令自己心折之处,自己是不会出手管这江湖上的是是非非的。
抬头看到樱木满脸的傻笑,在心中暗叹,这个家伙,真是白痴得可以,而自己居然可以忍受他的白痴也是不可思议的事。“好了,睡觉吧。”说着将外面的长衣脱下来。
樱木还是一脸傻到极点的表qíng“我们一起睡?”
流川枫瞪他一眼,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现在你这个白痴全身是伤,完全没有自保之力,当然要与你同室而睡也好保护。虽然这一向有违自己的xingqíng,虽然这十多年来,从不曾与人亲近如此,但,只当是可怜这个白痴好了。
樱木咧开大嘴,笑得差点合不上了。太幸福了,流川他,他竟然肯和我在一个房间里同榻而眠。这些日子以来已明了流川的xing子,知他能如此对待自己是多么不容易。禁不住心中有了些微的期待,是不是在流川心中,自己比朋友更重要一点呢?
流川看到樱木的傻样子素来冷峻的他也有失笑之意。可是笑容还没有浮现,却忽然眉一皱,展袖一拂,桌上的一杯茶已飞she窗外。
一声朗笑,一个身影以无比美妙的姿式从窗外树上跃下,避过茶盏,穿窗而入。立在屋内真是说不尽的意态潇洒,儒雅风流。不是仙道又是何人。
樱木重重得哼了一声,不知为什么,对这个可以让任何人生出好感的男人敌意特重。
仙道对樱木的不悦视如不见,只对流川笑说:“阁下如此待客,可谓失礼了。”
流川冷然望着他:“这正是迎客之礼,迎的是不速之客。”
仙道暗叫厉害,这个少言寡语的人一旦开言,辞锋锐利,真是令人招架不及。
“正是海内存知已,天涯若比邻。我与阁下一见如故,大生相知之念,所以才有相jiāo之心。”
流川心中不耐。若是旁人如此跟着烦吵,他早就一剑刺过去了。偏这个人武功高得厉害,打又打不过,若要开骂,这人亦不是易予之辈。自己也素来懒得骂人。自小到大,好象只骂过樱木这么一个人,而且永远只有白痴这两个字。如果这个gān脆是敌人,他倒还可以想些别的法子取他xing命,偏偏他又不是,只是莫名其妙一路上死跟着自己。一向聪明的他,此刻对于这个牛皮糖竟是没有办法,倒qíng愿他是敌人,可以gān脆一战。
他不开口,樱木已然叫了起来:“你算什么家伙,竟敢自称是狐狸的知己。”
仙道听得讶然,眼前这个清华如月的人和狐狸有相似之处吗?不过不管了,眼见这个流川枫不中计,要想如愿就得利用这个冲动的小子。当即笑说:“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我说一句话,若能说中流川的真xingqíng,便算得是流川的知巳,我们不妨一路结伴而行,若是不能说中,则是我自以为是,从今以后不敢来烦二位了。”
流川何等聪明,一听此言,已知摆明了是诡计,才要开言,那个冲动的樱木已满口答应:“好,就这样。”一句话就能说中狐狸的真xingqíng,真是可笑?你才认识狐狸几天,你知道他什么?这个狐狸,为人最是古怪,便是与他相识二十年也不一定能弄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若能一口就说出他是个什么人,那可真是见了鬼了。樱木是绝然不信仙道能说得准的,所以立即答应,巴不得把这个家伙赶快赶走。
流川阻拦不及,只得狠狠瞪了樱木这个大白痴一眼,偏樱木还是傻乎乎得一无所觉,才智无双的流川第一次生出无可奈何之感,为之气结。也罢,就听听这个家伙能说些什么出来。
仙道目注流川,目中满是难以言喻的异彩,一字字说:“横眉冷对千夫指,寒心傲视万古尘。”
那一刻时间似乎静止了。
樱木的心在那一刻往下沉去,似要沉入永无止境的地狱中。
流川亦是一震,徐徐抬眸,凝注仙道。
素来洒脱自如,对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仙道,在那一刻却是紧张得连呼吸也闭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