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追问:“什么证据?”
“一幅画,和一把扇子。”竹琴冲兰心赔笑道:“那副画是皇上亲笔画的,也是圣上题的字,还有他按上的印章。奴婢想,就算奴婢见识浅薄,雨荷夫人、夏老爷他们总不会也被骗了吧?”
“你说外公也知道这件事?”
“是啊。”竹琴点首回道:“雨荷夫人凡事都不避着我,她与夏老爷说话,我就在后堂内伺侯,偶然听见的。”
看竹琴的样子,不像是作假。兰心一直妒恨紫薇,恨她得夏老爷看重,怨夏老爷对紫薇偏心。她不知多少次挖苦紫薇,对方都不当她一回事。而她的陷害设计,紫薇更不曾吃亏上当。她这些年一直被紫薇压得抬不起头,只能死死咬住紫薇那见不得人的身世,心头方才好过。
哪知,竹琴竟告诉自己,紫薇是皇上的女儿。这么一来,本是人人鄙弃的私生女,这会儿倒成了天家女了。那她还有什么比得上紫薇的?兰心想到害自己身败名裂的亲爹亲娘,再回视紫薇的身份,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兰心越想越是气闷,朝竹琴瞪了一眼道:“你告诉我这个有什么用?难道让我撒播谣言,说紫薇是皇帝的女儿,是尊贵的格格,让她去京城认皇上吗?从此,把我踩在脚底下?”
竹琴看兰心气极,哪里敢触怒她?急忙摆手道:“奴婢哪敢这么想?奴婢看雨荷夫人的意思,极有可能让小姐去京城认亲,不如我们先下手为qiáng,把画轴和扇子拿走,夏紫薇就一辈子别想认爹了。”
“好,说的好!”兰心闻言,不由得心头一亮,觉得此计可行。若竹琴的话是真的,那么她不仅让夏雨荷绝了想头,更让夏紫薇认不成亲爹,一生都要背负着私生女的名声活下去。
白芍瞧着兰心的兴奋的脸色,知道她想差了。当初,兰心被救出窑子送回夏府,夏老爷怒极攻心下,废除了兰心小姐的身份。接着夏霜芝、郑同被砍头,兰心也被禁足在芝院内,济南城内的风言风语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哪会晓得,夏雨荷母女早借着当年的事平反,不仅不再是□和私生女,这几年还被称道,说夏雨荷为夫守节是难得的贞洁烈妇,而她的女儿紫薇,还是乐善好施的大家闺秀。反倒是霜芝夫人,有人提及仍常常被骂成偷汉子的□,兰心小姐则被说成没爹的野种。当然,这些闲话夏府里的奴才即便知晓,也没有人敢说出口的,如此一来,兰心自是一无所知。
竹琴见兰心意动,赶忙趁热打铁道:“兰心小姐,奴婢知道别院的位置,让奴婢来引路吧?雨荷夫人放画轴、扇子的地方,奴婢也清楚。您看?”
竹琴盼兰心点头,立刻带她去别院。只要见到了夏雨荷,难不成夫人还会不管她吗?竹琴深信,只要到了雨荷身边,没有人能不经过夫人的同意,把她发卖了。如今想来,与雨荷夫人一起过的日子,才真是无忧无虑。当年是她心气儿太高了,现在她是看明白了,只在别院里挑个小厮成亲即可。竹琴想着,夏雨荷在一天,就能为她挡一日的风雨,她何必出别院受苦呢?
“小姐,你还要买丫鬟吗?”白芍指了指天色,提醒道:“时辰可不早了,只怕城门就要关了。”
竹琴看着白芍背上的包袱,不明发生了什么事,却已知两人的处境,愈发怂恿二人同去别院。兰心想了想,便道了声好,与白芍、竹琴出了人市,坐上雇好的马车。兰心登上车厢,命竹琴在前指路。车夫提起马鞭么喝,马儿撒开蹄子奔跑起来,没多久出了城门,在竹琴的指引下到了夏府别院。
车夫停下马车,兰心踌躇着该不该入内。竹琴假意为兰心解忧,说由自己进去为兰心取出画扇和卷轴。可是,兰心哪里放心竹琴一个人进去?何况,她对夏雨荷有些好奇,挥手命白芍扶着她下了车,吩咐车夫原地等侯,自己一左一右带着竹琴、白芍敲响了别院的大门。
“谁啊?这么晚了上门?”守夜的婆子拉开半扇大门,瞅着门前的兰心上下打量,半晌看不出是谁,问道:“这位小姐,你是……”
未等婆子问完话,竹琴抢先道:“张妈妈,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竹琴啊!”
守门婆子转过视线,来回看了竹琴两眼,不住点头道:“是竹琴,是竹琴!哎呀,都长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