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也是这么认为的。”萤面不改色地附和着自己母亲的话,不论是语气还是态度都真诚无比,一点都不做假。
远处的柏盛夫妇也察觉到承香殿和帅宫的视线,二人不好意思地朝这边点点头。那种羞涩感十分明显,特别是柏盛的夫人几乎羞得整个人都躲到丈夫的身后去了。
“这大概就是身为女子最幸运的一件事了,”承香殿继续望着那两个人说,“可真是可怜呐……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人与事,可最终对于身为女子的我们来说,能觉得无比幸运的就只是遇上一个体贴的夫君而已。”
“母亲……”
“没关系哟,母亲可不是在抱怨什么。”承香殿朝儿子调皮地眨眨眼,又深吸一口气望向远处,“……也并不是在遗憾什么。”
柏盛夫妇已经互相牵着手慢慢走远了。承香殿带着祝愿与回忆的神qíng看着他们离开,像是看到了十多年前的自己和萤的父亲。
“萤啊,你的父亲是这天底下最优秀的人。御京中那么多公卿子弟没有一个比得上他的。已经很多年了,我也没有再见过比他更优秀的人。并非是因为我恋慕他的缘故,你若是见过他便知道,这世间男子当真再可无入眼的了。”
承香殿绪绪地说着,萦绕在二人身边的是回忆中的沉默。后辈的人慢慢有了各自的人生,但是她的人生从有一年开始就变得很慢很慢,几乎慢到了一生的时间当中去。
”御京的雪总是这样慢悠悠的,不像是在九州,风一chuī就没有了。”女御低着头,看到细碎的雪花落在自己袖子上然后迅速地融化留下细微的湿痕,“这里的味道也总是这样的香,一点儿自然的气味都闻不见。待久了便催人yù睡,昏昏沉沉叫人醒不过来……”
“母亲……”帅宫上前一步扶住承香殿的手臂,坚定而有力地说:“有机会我一定会带您回去。到时候,哪怕是在那边长久的留下也好,还是去别的地方也好,我都会带您去的。”
“呀呀,这可真是……”承香殿眼里有些发热,哽咽着声音,“这可叫我如何是好。带着我可以么?不会觉得我老了是个累赘么?”
“不,不会的,母亲大人。我还需要您告诉我方向,所以请不要随意睡过头了。”
“好吧好吧,那我就再等一会儿好了,”承香殿笑着说,一副勉为其难答应的样子。“说起来,你和朱雀怎么样了。”
“他一直都很好,只不过临近年关也越来越忙碌了。”
“是嘛,那你要好好帮帮他哟。说起来,陛下的生辰也快到了呀,想好送什么礼物了么?”
“……还没有,这也让儿子很苦恼。”
“呀,那要不要母亲给你一些建议呀。”
“还请母亲指点……”
……
傍晚边的时候,因为是一家欢聚的好时候,府中设宴。所有人都聚在一处,好生热闹欢喜。席面上说的最多的话便是期望兼子夫人能母子平安,到时候生产也能无比顺利。
丞辅在和内相商讨到时候请一些高僧来为生产驱邪的事宜。若是可以在之前也做几场,还要打扫屋子祛除邪秽。内相大人本不在意这些,但这次也无比重视起来,和儿子探讨其中细节。这也无怪他们担心,要知道左大臣府中那件事还有许多人记得呢。就怕留下空子,让一些心藏不轨的人有了可趁之机。
萤宫在一旁表示自己可以帮忙,这京中有名的高僧若是请不到,便是找别处的也是一样的。要知道幸平公子最是消息灵通了,让他去找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丞辅大人感激无比,忙朝着帅宫殿下谢过了。这位长辈一直都有些憨厚糊涂的,说到这里他有添问了几句,问帅宫殿下为何还不成亲之类的话。当前景象这话可不是随意说的,内相大人瞪了儿子好几眼,难得这人靠谱了一回,此时又露出纰漏了。
幸而萤知道这位长辈并无恶意,只是单纯的关系或者说好奇罢了。他笑了笑回说:“儿女姻缘本就是很玄妙的事qíng。只能说我运气不佳,不像柏盛一样能找到知心的相伴之人。”
柏盛方才还为父亲的口无遮拦担心,现在看到帅宫并不在意,于是马上接上话头:“当然是因为我运气好的缘故啦。父亲和祖父也不要担心了,兼子一定会很平安地生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