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实是不能忍受这般糟糕的局面,泉终于将心中的疑问和忧虑说了出来:“为何将自己折磨到如此境地,皇兄陛下发现只会更加心痛而已。”
萤真没想到他会问,只浅声作答:“只不过……似是万般心血都掏尽了,此时茫茫生出无家可归之感而已。”
“何至于此呢!”东宫大惑不解,不由抬高了声音,“皇兄你所做的一切,陛下都是看在眼里的。我和陛下,都十分信任您呀!”
萤宫不语,只深叹一口气。沉默半晌,才对东宫招了招手,劝道:“皇兄无事,你也不必这般担忧。至于陛下那边,倒不必去说什么……”
东宫满脸不解,嘟囔着实在搞不懂大人在想些什么。若非真要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才愿意将误会解释清楚么。
端午节会那日,陛下于宫中赐福。这样的日子萤宫不好不出现,终于愿意从屋内走出来。因心中郁结,他的脸色并不比平日,苍白得有些可怕。眉目间的郁色几乎能化实质,唯独一双眼睛很是平静。整个人看上去jīng神虽是萎顿,倒也无比宁和。
整个端午宴他总是在走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宴会结束,不知从何处跑来一个小侍从,弯着腰行礼说东宫有请,正有十分重要的事qíng。又问有何事,侍从只做摇头不知。
跟着人匆匆赶到地方,却见是御池旁边一处隐蔽之地。也不知是如何安排的,竟是萤与朱雀之前经常相会的地方。
此地正糙木郁郁,甚是可爱怡人。萤宫已许久不曾到来,一时陷入到之前的回忆里,满身皆是怀念的味道。
至此,他自然明白了东宫的意图。便也收起了之前避世的心态,安然坐下等待。他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物,凭其冷硬心肠。按照计划完成到这一步,这之后本有极大的动作。
然而朱雀的冷遇让萤宫比自己想得更加无所适从,整个人陷入了十分矛盾的状态里。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也将手中的势力jiāo由东宫了。从泉皇子反应与众臣的jiāo流上也很是顺利。但是走到这一步,倒让殿下不确定起来,心中疑窦横生。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真如所愿带走朱雀,任行一步都万分慌张。以致于神思恍惚,许多事qíng都因他的犹豫进展十分缓慢。
这样不确定是盘踞在心中无可排解,最让萤迟迟不能往下行进的自然是朱雀看向他时受伤的眼神。那份控诉与不可置信,每一想到总是痛彻心扉。
沉溺在这样的眼神之中,午夜梦回越发心凉。兵部卿宫没有自己想象的心狠,也比自己想象的在乎朱雀。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般急促。萤宫殿下心神一dàng,快速地回过头去。只见陛下满脸担忧心急地赶过来,看到他时全数化作了惊讶——
“怎么……是你?”
萤心中一痛,偏了偏头,“是泉说……寻我有要事。”
“这个孩子……真是,”朱雀似乎察觉到刚才的语气有些不妥,慌乱之下,勉qiáng让自己笑起来,“他让人带话和我说,在这里不慎摔倒受伤,叫我赶快过来……”
东宫殿下为了能让两位皇兄解开心结,想尽办法最后出了个最荒唐直接的法子。果然,把陛下带到这里后,那传话的人统统都不见了。虽然也不知两个人见面能说些什么,但也总比彼此躲着,连话都不说来的好。
二人很是尴尬地面对面站着,说了不到一句又沉默下来。萤宫贪婪而眷恋地望着朱雀秀致的容貌,只觉自己堕入了一场无法解开的幻境里。到底是何原因让自己这般惶恐,便是多年过去,依旧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属于自己。
又或者为何这么多年,他始终迷恋着朱雀一个人,看不到别的人别的事。似是此生的意义都是为他存在一般。
这份爱恋又会存在多久,是一眼万年直到沧海桑田。还是某一日忽而醒来,发现人间万般风流皆因一人虚度,从此懊恼两看生厌。
萤又忍不住问自己,为了他做了那么多可是值得。若是值得,为何自己心中依旧是那样的苦味,便是到了现今这样的局面,也没有一丝的满足呢。
“我……是真的想要带你走……”
萤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终于说出了长久以来的渴望。忽觉眼前一片模糊湿润,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