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当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将父亲给自己的那对儿代表钟qíng的鸳鸯佩送给花满楼时,还偏偏在当夜被那该千刀万剐的司空摘星盗走,如此一折腾,竟耽搁下来。
现如今,苏双双尚未有夫家,而人人尽知花家七童未过门的媳妇艺礼无双,且风华绝代,甚至大有取代自己江湖第一美人的架势,这让苏苏双双总觉得心里不是味。
因此,借着这次祝寿,她倒要看看,龙葵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另外,再若能遇上那名叫司空摘星的小贼,便更可新仇旧账一起算了。
重华亭内,琴音泠泠,时值半夏,百花多凋零,然绿繁叶茂,水润凝华,更显得远山烟翠,炎炎下,恐怕也只有多水多qíng的江南有着这般朦胧的qíng致。
龙葵立在亭边,不管外面怎样艳阳,犹自清凉无汗,鬼总是不会觉得热,可她浅浅一笑,手中还是多了一把淡蓝色的绸扇。
花满楼抚琴忘qíng忘景,鼻尖刚好沁出一滴汗珠,一曲终了之际,悬悬落在冰蚕丝弦上。
佳人在畔,微风轻拂,花满楼感觉到带着丝丝鸢尾香的凉意,展颜笑的毫无遮掩,两人相对,不需多言,便能同这如画风景融成一体。
“好一对佳偶天成,人生难得是知己,更难知己是红颜啊。花兄,好福气。”重华亭内有副一开八扇的屏风,每一扇皆是花满楼亲手所书绘的丹青山水,陆小凤闲步从那一片清翠墨香中踱出,淡绿长衫,依旧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或许是碧色的缘故,却比以往格外显得俊逸。
“陆公子,龙葵有礼。”龙葵微微一笑,却还是为陆小凤那句佳偶天成红了脸,花满楼则一挥折扇,
“不请自来,背后偷听,当然是陆小凤。”
陆小凤见花满脸当这龙葵这样排场自己,自然不甘示弱,
“花满楼,你请我来,我何必至于偷听呢?”
“五音不全,不懂琴瑟之人,我为何要请你听琴?”花满楼不疾不徐,龙葵一直都知道,哥哥在某些时候,用伶牙俐齿形容都不算过分。
果然,陆小凤微微一顿,拎起小几上的酒壶猛灌一口,
“听不听琴,倒不重要,关键看你请不请人喝酒。”
“好友远方而来,自然有好酒相待。”龙葵笑言,上前把盏,三只白瓷小盅轻击,声如碎玉,旧年的梨花白入口清慡甘甜,让陆小凤直点头,
“到底花兄好福气,这种福气,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不至于寂寞。”
陆小凤说的明白,此生能寻一珍爱,有好友四五,不至于茕立孤影,就是福气。
花满楼闻言,抬手重重击向陆小凤肩膀,
“反正有你在,我这辈子是寂寞不死的。”
陆小凤看一眼龙葵,突然笑的意味深长,
“切莫这样讲,我可担心龙葵妹妹会吃醋。”
谁料,龙葵笑的更为认真,
“陆公子只能陪哥哥一辈子,而小葵可以陪哥哥这一世,下一世,只要哥哥愿意,小葵可以陪伴哥哥永生永世,所以小葵不会吃醋。”
陆小凤并不知道龙葵并非人类,所以龙葵的话在他听来,感动是感动,却总觉得有些慎得慌,索xing玩笑道,
“小葵妹妹说的倒是轻巧,前世今生的事qíng,谁又能说的准,万一下辈子,你哥哥托生成猪,你可怎么陪他呢?”
花满楼太了解陆小凤的xing格,听了这话只是无奈摇摇头,而龙葵却咬咬唇,
“……小葵守哥哥一世便是,倒是陆公子,若有来生,可还愿为人?”
陆小凤想了想,似自言自语般道,
“做人麻烦,贪嗔痴恨,脱不得凡,下不得海,得意时怨寿夭,失意时qíng不平,有时候还不如那些不会言语的自由动物。”
陆小凤一向潇洒,极少有这般有禅机的言语,可见潇洒背后,陆小凤也并非一无所求,
龙葵闻言沉默许久,最终道一句石破天惊,
“我好像明白了,陆大侠,你是来生想做乌guī,对吗?guī,确切的说应该是海guī,海guī远离凡俗,活在阔海,既自由,又不必说话,陆公子,小葵说的对不对?哎,陆公子你别走啊……你……”
花满楼猛地咳了几声,差点将咽到喉头的酒喷出来,小葵小葵,你是在帮哥哥报刚才的一箭之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