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最后一句说的意味深长,只盯了金九龄一眼,将那绣帕掖进衣襟。
金九龄摇摇头,想不到作风放làng的陆小凤竟如此心细,的确,这方绣帕是绣花大盗一案唯一的证物,可若是经了花满楼的手,即便将来凭借此物破了案,也会有人怀疑真实xing。
如此,此案便成了没有任何证物的死局。有的只是几个已经成为瞎子的证人的模糊印象,且笔笔指向花满楼。
到那时,花满楼才真真算是毫无翻身余地。
花满楼知道陆小凤为自己着想,且谁也不确定那绣花大盗会不会继续作案,自己足不出户,即使再有盗案发生时,yù加之罪也难免辞穷。
遂阖了折扇,冲饮酒二人抱拳一礼,
“如此,花某便乐的清闲了。”
言罢,竟轻执了女孩的手,伏在案前教龙葵写字,龙葵那一手小篆固然漂亮,毕竟不是人人都能看懂的。
花满楼写的是最为潇洒的行楷,笔走行云流水,薄墨轻晕,却是一首渔歌子: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龙葵扬扬脑袋,迎着帘外逐渐又迷离起来的天幕,不由松松挽了花满楼胳膊,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观chūn桃烂漫,赏夏樱纷繁,即使临近秋日萧索,有七郎在,小葵自然不须归的。”
七郎二字叫的甜蜜,丝毫不避讳旁人。
倒是金九龄原以为此节正值花满楼失意,必会做些伤chūn悲秋的哀音,却不想七公子终不似俗人,遂冲一直研究那绣帕针脚的陆小凤道,
“他这不温不火的xing子倒也妙,少多少烦恼,可叹他都不急,我们cao的哪门子心?”
陆小凤晃晃脑袋,酸水恨不得从牙根里冒出来,
“还妙?我看自从得了佳人,花满楼是死了都不觉得急。”
金九龄见状大笑,突然想到什么,凑到陆小凤跟前神神秘秘道,
“说到佳人,我可听说如今皓月仙子苏双双追你追得紧,你这总躲在百花楼算怎么样?”
陆小凤闻言眉毛一挑,苏双双的确是佳人,佳的让人头疼。
陆小凤这辈子听过很多女子向自己表白,有的娇羞,有的冷艳,有的清高,有的温婉,当时怦然心动,时间久了,也就随着新的chūn风消散了,然而陆小凤以为,待有朝一日他老到所有牙都掉了,躺进棺材阖上双目的时候,他大概也忘不了那一日苏双双鼓足勇气拿着一对玉佩站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她说,
“陆小凤,当你把我从墙上丢下去,卡在篱笆里的时候,我便喜欢你了,从来没人敢对我这样,你觉得好幸福!你就娶了我吧!”
于是,当时陆小凤微笑的脸僵了僵,不动声色改变了游戏佳人的计划,从此躲进百花楼。
金九龄见陆小凤一脸深沉,只当他在回味同苏大小姐的幸福时光,不由又是一笑,却是极为yīn险道:
“哦,陆兄且别看这针脚了,忘了告诉你,我已请了神针山庄出面,薛老夫人已经派了她的孙女薛冰来江南帮我们一起查案。”
“冰冰?”陆小凤这次眉毛跳的更为惊悚,
冷罗刹薛冰,真真正正的人如其名,常人只道她是神针山庄的薛大小姐,貌美窈窕,却不知她发飙时有多恐怖。
只看她生平两大爱好,一是咬陆小凤的耳朵;二是剁男人的手,便可窥得一二。
这不,仅听见薛冰这个名字,陆小凤已经觉得耳朵隐隐作痛,然而从心底,又qíng不自禁的惦记这个女子的别样风qíng。
金九龄理理衣衫,看一眼窗前习字的龙葵和花满楼,那二人不用言语,仅相对微笑都让人欣羡的很,再看看面前的陆小凤,金九龄突然带了些恶趣味:
“陆兄啊,八月夏炎,既有“冰”又有“霜”的,是很适合祛火降温,我只担心你别冰慡过了头,冻着就不好了。”
闻言,陆小凤的脸塌了,还记得当年叶阐生为江湖美女排名时,自负美貌的薛大美人已经对那位排在自己前面的皓月仙子很有意见了,如今要是让两人在这种qíng形下见面……陆小凤已经不敢往下想了,降不降温的不清楚,反正自己挨揍是肯定的。
☆、88晦涩光明难
又是月圆之夜,紫禁城,勤政殿。
朱棣已经连续半月未踏进后宫一步,每日罢朝后,除了用膳便是披折子,他其实脸上并不凶,也不多言打杀,可宫人仍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