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上,一双凤眼一凛,瞬间吓得那跪在地上的内侍一哆嗦,慌忙磕起头,
“奴才多嘴,奴才再也不敢了,请陛下责罚。不过陛下乃是天子至尊,那些不识抬举的贱民本来就不配在这世上,让您厌烦。”
朱棣闻言并不多做评价,却也没责怪,只是才接过那侍从跪地奉上的朱笔,继续批阅奏折。
“这些年国库空虚,花如令也出了不少力,即使没有证据证明花满楼无罪,朕也不忍心他老来丧子,可花满楼熬不熬得过牢中待审的日子,会不会畏罪自杀,也不是朕能左右的了。”
朱棣嘴角露出一抹几乎不被察觉的冷意,手中笔走行云,朱红明艳,力透纸背。
那内侍忙道,
“圣上说的是,圣上宽厚,自然不会让花七公子在牢中受罪,可奴才听说他是个睁眼的瞎子,若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碰了什么不该碰的,就算死在牢中,也是天生做下的孽病,怨不得别人。”
那侍从说的极妙,甚合朱棣心意,那些所谓的酷刑折磨虽然着实解恨,却实不是上策,毕竟花满楼活蹦乱跳的走进天牢,若出来时是一具被折磨的血ròu模糊的尸体,相信谁也不会淡定,朱棣可不想给天下人留下“屈打成招”的话柄。
然而,在朱棣得知那侍从第八次下毒失败,且弄得人尽皆知的消息后,砸烂了寝殿内整套的彩瓷花瓶,生生被bī出要杀生的念头。
说来这事真的不能怪那小侍从笨。因知花满楼味觉嗅觉都极为灵敏,那侍从特意花千金求来一种毒药,百分百的无嗅无味,尤其是掺在酒里,任你大罗神仙也分辨不出。
只可惜,那毒药有个闪光艳艳的名字,叫彩虹七色散。
那侍从觉得,此毒用来对付一个会武功的瞎子,实在是最合适不过。
而花满楼在第八次接过那碗五颜六色、据说是好酒的东东时,委实忘了生气,只敬佩那下毒者的执着。
☆、93朱棣的烦恼
却说龙葵困顿江南,除了等待、心焦,便是同祈愿为伴。终于在她三天内第九百六十五次念叨那句“惟愿哥哥一切平安”时,红葵受不了了,几乎逃也般从那具她们共用了近一千年的身体里窜出来,飘悬在空中,一手掐腰,一手抚额,瞪着一双烈焰红眸,实在不耐,
“没用鬼,我都快被你念叨的超度了,花家那小子又不是傻瓜,你连眼睛都换给他了,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说到底,当年在荼山就不该救那个混蛋!就该让他被山贼活剐了!”
小葵如今只能看见面前模糊的红色人影,红葵的话都不错,可哥哥一日不回江南,让她如何不悬心?再说朱棣,若非为了自己,他大概也不至于这样恨哥哥,可叹时过境迁,终是多说无益了,只呢喃一句,
“我只怪自己,如果不是因为我,或许他也不至于非要哥哥的命不可。”
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红葵,慢慢回想荼山点滴,山贼、救人、qíng谊……红葵慢慢将额头上的小手移至下巴,吧嗒吧嗒眼睛,极认真道,
“说起来,当年救朱棣是我呢!他只不过是到临走了,才瞥了你一眼……如此算来,要说爱,那他爱的也应该是我才对,你不必自责。”
说来荼山那段缘分的确纠结的很,若说朱棣对龙葵的青睐缘自救命之qíng,那当年将山贼打跑的可实实在在是红葵,可朱棣爱的究竟是红葵还是小葵,亦或只是一副皮囊,一个自己想象中的影子,便谁也不得而知了。
“既然他如此痴qíng待我,苦等本姑娘四年,我便到皇宫走一趟,顺便看看花家那小子,好让你放心……我倒是真不介意在那宫中留几年,反正人的寿命短的很,不过恍然一梦……你知道,我从来只有一个梦想,就是能找到一个爱我,保护我的人。”
红葵摸着下巴想了想,说的云淡风轻,
小葵闻言却慌忙摇头,只牢牢牵了红葵的手,
“你真的要走?可爱qíng是两颗心的事,你不是很讨厌他么?”
“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爱我,不就是爱qíng么?”
红葵脸上突然带了丝迷茫,关于爱qíng,她从来都是一个看客。她保护了小葵一千年,总以为若今后有人愿意爱护自己,那便是爱qíng。殊不知所谓爱qíng,须得两心相容,勉qiáng为难不得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