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一看吴哲烧得满脸通红,喘气的声音粗重急促,一摸额头,乖乖,没有四十度也有三十九度半!
立刻就发了脾气:“都还愣着gān什么,快去叫卫生兵!木头啊你们!”
“报告队长,我刚才就在这儿。”角落里有个人小声说。
袁朗两步赶过去,一把揪住卫生兵的衣领,都顾不上别的了,“你说,现在qíng况怎么样?他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体温太高了,我打过退烧针,好像还没起作用……”
袁朗不耐烦地打断:“行不行,不行你说句话,我立刻派车送医院!”
“队长,最近的县医院离咱们基地也有200多华里呢,周围的小诊所肯定是不行!”齐桓在一旁提醒。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县医院省医院的,”袁朗烦躁地在屋内来回走动,“不行我就去请示大队长,调直升机,直接送陆军总院!”
“那个……”卫生兵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大着胆子说:“我看吴哲只是普通感冒,不像有肺炎,用物理降温给他试试,酒jīng擦浴,也许能管用。”
“那就别在这gān杵着,赶紧动手啊!”
袁朗怒发冲冠配赤脚的造型,加上脸色极度难看,就算是齐桓等老队员,也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一面。
当下谁也不敢怠慢,端水的,找药棉的,拧毛巾的,顿时乱成一团。
袁朗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让自己平静了一会qíng绪,这才叫过薛钢,问:“到底怎么回事?”
薛钢顺着他的视线,看见卫生兵正在给吴哲用酒jīng擦腋窝和胸口降温,知道他问的是吴哲为什么突然发高烧,于是就照实说了:
“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抽了,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淋雨,开始大家都没当回事,还以为他在练体能;谁知道这家伙,根本是不歇气地那么跑,拿自己当机器人,谁劝也不听,现在可是十二月啊!后来成才许三多硬是把他给架回来,一身泥,一身水,往chuáng上这么一倒,衣服都是我们帮他脱的。到了半夜就开始说胡话,把我给吵醒了,过去一摸体温,烫都能煮jī蛋了!”薛钢擦擦脑门上紧张出来的汗,“我赶紧去叫卫生兵,怕还有问题,顺便,把您也就叫起来了。”
“为什么当时不报告我!”袁朗听了大致经过,又忍不住要发火,“他就是个人来疯你们不知道吗?胡闹!”
成才在一旁委婉解释:“队长,不是我们不想报告,那时候您正在开会。再说,我们都没想到这次会这么严重,吴哲他身体一向挺好的,从来不生病。”
袁朗已经对事qíng的缘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里没有一个人比他更了解吴哲,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接近吴哲,同样,也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深刻地伤害了吴哲。
如果一定要怪哪个人的话,罪魁祸首就是我吧。
吴哲。
袁朗双手抱头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赤脚,满心里都是愧疚和歉意。
但是他也只能如此。
偏偏在这个时候,薛钢还不识时务地小声问他:“队长,这次你又gān了什么缺德事,让吴哲这么恨你?他半夜说胡话,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薛钢模仿着吴哲的声音,甚至连其中的恨意都惟妙惟肖:“袁朗,你是混蛋!袁朗,你个烂人!”
顿时,天翻地覆,黑白颠倒。
一屋子老A都拿无限鄙视的眼神瞪袁朗。
袁朗无可辩解,脱力地挥了挥手。
“看什么看?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给我回去睡觉!”
许三多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看那意思还是想留下来陪陪吴哲。齐桓使出全力拖他还是不管用,最后实在没辙了,跟成才一使眼色,两人硬是把许三多给架走了。
过了有半个多小时,卫生兵报告说,吴哲的体温降到三十八度六,过了今晚应该就没事了。
看他的呼吸已经趋于平稳,额头上也渐渐出了点汗,袁朗总算松了一口气。直到此时,他才觉得赤脚踩在地板上是有点凉。
刚才只顾着急发火,根本没有心思管别的。
薛钢拿了一双拖鞋给他穿。
袁朗想了想,告诉卫生兵:“你先回去吧,有事再叫你。”又招呼薛钢:“你去我屋里睡,我在这里守着吴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