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心下暗笑,这位前途无量的和大人,据说从来都是冷静无比的,但是此时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傻呆呆的。
“请新郎拿起喜秤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喜娘又道了一遍,提醒着懵懵懂懂的和大人。
和珅怔了怔,像是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定一样,转头看着盖着喜帕的永安,一双眼睛眨也不眨。
像是怕惊了盖头下的佳人,和珅小心翼翼的挑开喜帕,露出一张美丽的容颜,双目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和珅忍不住痴了。
永安皮肤细腻,平日里也都是不描眉擦粉的,但是今日薄粉敷面,更显得肤如凝脂白璧无瑕,一双杨柳细眉被细细的描绘,更觉jīng致。还有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变过,还如当初在山野之中见到的那般清澈见底。皇宫里的那些事qíng完全没有污染到她!
永安悄悄的向和珅投去一瞥又赶紧转回去,和珅一直注视着她,这点小动作自然完全落入他眼底。
喜娘收回喜秤,另一个端着两杯酒的走到两人跟前跪下,呈上两杯酒。
喜娘道:“请新郎新娘喝合卺酒。”
和珅永安对视一眼,一人端起了一杯酒,微微转身,对坐着。
双臂jiāo环,昂头将杯中的酒喝下去,和珅像是一直没有眨眼一样,一动不动的紧盯着永安。永安耳根通红,脸上的红色倒是分不出是胭脂还是脸色了。
和珅想,这样的酒,便是酒中有鸩毒,他怕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吧。
喜娘端着空杯退下,那些端着吉祥寓意瓜果分站两排的喜娘们则上前一步,一边唱着撒帐歌一边朝chuáng帐中的两人撒这些瓜果。
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日是chūn风。
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揭开便见姮娥面,输却仙郎捉带枝。
撒帐南,好合qíng怀乐且耽,凉月好风庭户慡,双双乡带佩宜男。
撒帐北,津津一点眉间色,芙蓉帐暖度**,月娥苦邀蟾宫客。
撒帐上,jiāo颈鸳鸯成两两,从今好梦叶维熊,行见珠蠙来入掌。
撒帐中,一双月里玉芙蓉,恍若今宵遇神女,戏云簇拥下巫峰。
撒帐下,见说huáng金光照社,今宵吉梦便相随,来岁生男定声价。
撒帐前,沉沉非雾亦非烟,香里金虬相隐快,文箫金遇彩鸾仙。
撒帐后,夫妇和谐长保守,从来夫唱妇相随,莫作河东狮子吼。
听得歌中露骨的意思,永安羞得脸色通红低下了头,和珅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但是耳根也渐渐的红了起来,端坐在chuáng上。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在qiáng作镇定。
此时,撒帐歌也已渐渐唱到了尾声,一边唱一边有喜娘来将两人的衣襟打了个结,道:“祝新郎新娘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几乎是同时,歌声停了下来,喜娘们齐齐拜下:“祝公主额驸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最后一个喜娘的身影也消失在视线中。屋内没人了,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却越来越怪异,空气好像越来越稀薄了。
最后和珅忍不住轻咳一声:“公主。”
这一声呼唤像是将生锈的机关重新开启。
“额……额驸……”永安结结巴巴的道,一双眼睛盯着龙凤花烛盯着脚底地面,看东看西就是不看和珅。
和珅一本正经的端坐着,悄悄的往永安的身边更挪了一点,两个人紧紧的挨着了。
那人的呼吸声近在耳畔,温润的气息吐在脸上,永安身子蓦地绷紧。
和珅眨了眨眼,悄悄的伸出右手握着永安的左手,永安象征xing的挣了挣,没有挣脱也就作罢。
和珅感到她温顺的动作,嘴边的笑容越扩越大,嘴角的弧度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两个人就这么红着脸握着手坐了一会儿,和珅才忽然想起一件事,永安被折腾了一天了,大概还没吃饭吧?遂温和道:“你饿不饿,要不先吃点东西垫垫胃再就寝?”
永安点了点头,将笨重的凤冠卸了下来,坐到桌边,看到和珅又盯着她,结结巴巴道:“怎……怎么了?”
和珅笑:“你今天真好看。”
永安脸上的红色好不容易落下去,现在又被爬上来了。
和珅笑眯眯的递给她一双筷子道:“真的,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