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一名弟子走过来,道是掌教真人叫她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3 章
众人吃了一惊,殷画楼不敢耽搁,忙跟着去了,到了陵越跟前,向他与诸位长老行了礼,垂目站定了。
陵越看了眼她脸上的伤,道:“今日比剑本是为试炼众位弟子平日修习有无进益,彼此切磋技艺,以待提高,何以如此争qiáng好胜?”
殷画楼低声回道:“弟子今日鲁莽,伤人伤己,确是不该!只是jiāo手间习惯使然,只想尽力一试,现下想来,委实太过激进了,请掌教真人责罚。”
陵越见她言辞诚恳,并无骄矜之态,又见她眉间红痣艳丽,不免想起屠苏昔年被师尊带回时,年纪还要小些,又被煞气所伤,受尽苦楚,后来的短暂几年,那般坎坷,终至灰飞烟灭…
心下一时喟叹,她出身际遇分明与屠苏不同,奈何如今却也如屠苏一般亲缘浅薄,世所不容,便是这不肯服输的xing子也一般无二,好在她亦知晓自己问题所在,修行之人修心为首要,若是她真的如此好胜心切,只怕将来难免祸事。
当下点头道:“你能这般想也还罢了,切记不可太过好胜心切,若是他日下山伏魔降妖有此战意倒是很好,只是山门间比试切磋,不可再这般咄咄bī人!”
殷画楼恭声应了,又听得陵越道:“方才已是力竭而战,既是险胜,其后比试就无需再参加了,你年纪尚小,再等几年也无不可!”
殷画楼道:“是,弟子今日已尽全力,对自己的长短处亦是心中有数,但从掌教真人安排。”
陵越微微点头,转而对紫胤真人道:“师尊?”
殷画楼方寸一紧,忍不住抬眼看向了紫胤真人,却见那仙人眼中似乎并无苛责之意,心下微松,又听他缓声问道:“虽是年少,更无对敌经验,却是杀气天成,连胜三场,天墉史上少有,似你这般资质,天墉城自当悉心培养,只是不论习剑或是修仙,俱是万分清苦,可想过下山回家么?”
殷画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怔忪了一下,一时不解他意。
自来天墉之后,再无人对她提起过回家的事,偶尔在习武间歇或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倒是有想过若是当初没有上山或者现在下山回家去,将来会有怎样的经历呢?
这白捡来的一条xing命和一场人生,终是幸运多过辛苦,可是那种锦绣堆里的奢侈生活似乎终究不该是她享受的,心中常有遗憾,以至于做了决断上得山来,反而像是寻到了心之所向,许久再没有觉得心中空虚,只是父母……这些年来,每思至此,她便心中难安……
她心念转了几回,回过神来见紫胤真人仍旧是温和注视待她开口,微微吸了口气道:“不敢欺瞒真人,弟子自是想过的,弟子上山原本也并非因信服那命运多舛之说,若当日不上昆仑,心中也另有打算,只是养育之恩无以为报,我便如何要qiáng不肯妥协,却又置父母大人于何地,他们终是为难,弟子已然同亲人骨ròu分离,自当勤奋刻苦学有所成才不算辜负,而且,而且相较于困在内宅或是读书习字,弟子亦更痴迷武学,如此反而不觉得如何辛苦。”
紫胤真人听罢点头道:“似你这般年幼,幼年经历却是异于常人,是以倒要比别的孩子感触良多,你方才说若是不上昆仑,心中亦有打算,却又是何应对之策?”
殷画楼顿了顿,涩然回道:“弟子幼时心存意气,只道世人多以貌取人之辈,何其浅薄,否则何以因着一张脸便可决断一个人的生死,心中愤恨,所想者,不过是不在这张脸上添几道疤痕,破了那命定之说罢了!”
“胡闹!”话音刚落,便听得紫胤真人一句轻叱:“昔日你一介孩童,被无故苛责确是不该,只是也不可因此生出这般偏执的念想!莫非世人遇到难事最后皆要想着同归于尽?难怪今日大比你做出这般舍小取大的举动,既是如今说出心中怨念,自觉不妥,日后便再不该因他人说辞而自轻自贱!”
殷画楼细听之下,倒觉得这位仙尊叱责之间似乎还有些回护之qíng,她却是许久未曾感受过来自师长的这般语重心长了,心下微动,低头道:“是,弟子如今已知那般念想实在极端,来天墉之后,每日都有许多事qíng需要去学去做,似那般可笑的想法,早已抛却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