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忙出声道:“长老万不可如此自责,这孩子年纪尚轻,倒非是有意如此。”
戒律长老思忖一回道:“画楼违犯门规,挥剑同门,本当逐出门墙!盖因灵远语出不逊在先,有意相激,rǔ及师长,究其本意,并非心存恶念戕害同门,且未曾伤人,酌qíng按律,杖三十,思过房禁闭三月!灵远妒心难改,口舌犯戒,目无尊长,思过房禁闭一月!你二人思过期间皆罚抄门规五十遍!”
转而向陵越道:“依掌教真人看如此可还妥当?”
他断的十分公允,陵越自然无有意见。
戒律长老便喝道:“来人!卸剑行刑!”
门外进来三名弟子,一人卸了殷画楼长剑,另两人持了竹杖,于她身后站定了,轻声道:“小师妹,得罪了!”
殷画楼默然直起腰背,杖击处罚,弟子不得以修为护身相抗,反过来说,天墉城并非衙门,杖击也只是为了令受刑之人知羞知耻,并非要将人打残打死,她咬牙受了,气血震dàng在所难免,却也不至于落下什么重伤。
连着打完三十杖,殷画楼只觉得背上由疼痛至麻木,仿佛整个人都肿胀起来,心口气血翻涌,触及师尊目光,深吸了几口气,才勉qiáng将喉头那股腥甜咽回去。
灵远在一旁抖抖索索看着她受完杖刑,脸色发青,嘴唇发白,眼眶发红!不知为何,心中倒是起了些往日未曾有的愧疚之qíng,原来她也有这般可怜的时候…若不论修为,看起来同那些弱质女流也无甚差别,心下暗道,罢了,以后我不招惹她不就是了,本来今日中秋灯会,好好的一件事,结果弄成这样,自己也要被关上一个月,还要抄门规五十遍,灵远想起那本门规,手心都是汗。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1 章
“诶?我说你这一回gān嘛那么较真,以往我不也说你这个那个,你不是看都不带多看我一眼的吗?我承认,我以前是看你不顺眼,说急了才捎带了紫胤长老几句,我心里根本没那么想,我也很崇敬长老的!你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就看不出来我口是心非呢!拿剑就要砍死我!可真够狠的!这回好了,我看灯看不成,你也回不了临天阁,抄书!”
“我说你可真够维护紫胤长老的,我不就是说紫胤长老看你天资好,这才着意培养你,我也没说错啊!再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师父总是夸你如何如何,连我师兄都靠一边站了,换了你你能舒服吗,我心里是嫉妒你来着,这也是人之常qíng吧,你也不问问外面那些人,我哪个时候提起紫胤长老来不是敬仰之qíng连绵不绝!”
“我看我还是一直关在这里的好,今天这事一出,等我出去了,师父饶不了我。诶!我说你倒是说句话啊!白生了一副好样子,怎么老是一年到头跟闷葫芦一样!”
殷画楼对灵远的唠唠叨叨充耳不闻,只是闷头抄着门规,她心中烦乱不已,今日一出剑,便知自己失控了,修行这多年,修为不见得如何长进,倒是对自己师尊修出了非同寻常师徒的qíng思,往日再如何压制,逃避,私qíng俗念今日终是随着那股剑气破空而出,骗得了别人,却再也欺骗不了自己。
旁人只以为她将师尊视为君父一般的存在,容不得别人冒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究竟存了什么龌龊心思!
又错了!抓起桌上纸张捏成一团砸在地上,啪的一声放下笔,灵远的喋喋不休一下子被她吓得哽住,半晌,见她坐在案前只是看着纸张不作声,眉间郁郁,苍白的脸色在烛火的照映下,一时竟显得几分可怜落寞。
实在受不了两人之间诡异的静默,灵远壮着胆子轻咳了一声,见她神色不动,这才小声道:“那什么,你也别难过了,不就是三个月闭门思过吗,你平日悟道,连着几个月不出门不也是常事吗,你就当是换个地方修行嘛,你是不是怕紫胤长老生气啊?”
殷画楼闻言看了他一眼,灵远脖子一缩,嘟嘟囔囔道:“长老哪会生你的气,今日我都听出来了,长老及时提起八年前的旧事,就是怕戒律长老不明真相之下把你罚重了,我看你受那三十杖的时候,长老可关切了,更何况平日里长老待你那样好,待你关了三个月出去,哪还会生你气,唯恐你饿瘦了还差不多!”
他越说越小声,最后终于在殷画楼的瞪视中默默闭了口,殷画楼被他嘟囔的更加心烦意乱,直呆坐到三更,也再未执笔抄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