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白海棠…殷画楼站在廊下看着那海棠花出了会儿神,良久苦笑:“真是神使鬼差…”
数年前她在律清师兄的院子里听琴,正逢有人送来几盆白海棠花,她一见之下移不开眼,律清见她如此,以为是她所爱,便转赠两盆与她。
不知这消息从哪里传了出去,天墉城里大家皆道她最喜蔷薇与白海棠,后来连掌教师兄也留了心,出门访友时倒给她带了几株树苗回来,如此便种在了东边廊下。
其实,她过去从未留意过白海棠花,只是不知为何一见之下想到他满身风华,无有花香,淡极艳极,真是像极了那人风姿……每年花开之时,她便也最喜在树下打坐静思。
慢慢踱步到树下石墩上坐下,未知是否因为心中有了不该有的执念,辟谷之境后,这几年她修为一直停滞不前,再也没有突破。
虽然较天墉其他弟子来说,她的经历足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但是她自己心里清楚,每每面对他,她时常不能澄心定意,每日朝夕相对,在羞惭与克制间左右摇摆,倘若被那人知道自己心思,她恐怕终生再无颜留在天墉城,留在他身边。
她两世为人,从未对谁有过这样的心意,qíng之一事,她也不甚懂得如何把握,只是懵懂间凭着直觉心意去感受,师尊…想到此处,她心下黯然,师尊早已忘qíng,成就大道指日可待,他绝无可能对世间任何人有一丝儿女私qíng,她的心意日后再如何便也只是寄予这几树海棠知道罢了。
她直觉不喜自己这患得患失的心境,这不像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每夜在自己书房中等着他房中灯火熄灭的时候,还是他谆谆教诲她经义文史道法自然的时候,又或者是在破开凡之境时吗?
当日她浑身剧痛如同凌迟,他及时赶到避免了一场凶险,之后昏迷的几日中他寸步不离,唯恐她走火入魔夭折而去,掌教师兄道,她若再晚一日醒来,师尊只怕就要去到太华山求旧友相助了,昏迷的日子里她似乎又做了许多梦,终是想起当初第一次见他后那天晚上的梦境,落英之下那个负手渐行渐远的身影,也许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3 章
紫胤真人自铸剑阁回来,一眼便看见他那徒弟兀自靠在树底下出神,说起他这个小弟子,便是得道已久,他也确实难免有些偏爱的心思,实是克勤克俭,天资高妙又秉xing纯良,与屠苏陵越相比,她一个小姑娘家又平添几分贴心,只是她过去甚少像今日这样,放着大好时光不去研习剑道却只是坐着发呆。
紫胤真人觉得有时也着实看不明白,这孩子时而总有些晦暗不明的目光神思,天墉城生活简单,她与外人也并无多少往来,偶尔露出来的那股qíng绪不知是所为何来。莫非是这几年未曾下山,有些闷,或是想家了?
直到他走到自己身边,殷画楼才惊醒过来,忙起身行礼,道:“师尊?”
紫胤真人负手打量她一会道:“何事难解?”
殷画楼略略压下有些乱的心跳,神色如常道:“师尊,弟子…弟子只是在想这两年修行似乎毫无进展,不知是否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紫胤真人也不点破,点头道:“以你如今的境界,已是众人中的佼佼者,不可bī自己太紧,静心修行,扬清去浊自然能修得结果。”
殷画楼稍稍松了口气,点头受教,又转开话题道:“师尊,方才掌教师兄差人送来为比试大典而制的衣物,师尊可是要试一试,若是不合意,也来得及去改。”
紫胤真人道:“知道了,门派比试,你可是想下场试炼一番么,昆仑山修仙门派数十,往届比试总有能人辈出,你正可与之试手一番,倘若应对得当,过得些时日便下山游历一番。”
紫胤真人言罢细看她神色,却见她似乎并无丝毫意动,只听她道:“师尊,弟子…弟子还没有想好,弟子如今觉得去不去山下,也无甚要紧,弟子同其他师兄弟一道固守天墉外围防卫,也很能得到历练…” 她似是自己也觉得这番话说的吞吞吐吐,言不由衷,是以便住口不言了。
紫胤真人教授徒弟虽是要求严格,但终究不是咄咄bī人的严厉师父,看出她颇有些难解之事,她不愿说,他便也不去为难,想到她素来稳重,便也打住此议,点头温言道:“你的xing子,向来是有所决断不喜犹豫的,既是如此,不要勉qiáng,当循自己心意。”言罢负手转身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