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听见可乐的事,许开阳笑起来:“你还会不好?得偿所愿去了美国,也没人缠着,不该逍遥快活?”
望着他全无笑意的脸,陈孝正轻轻摇了摇头:“让你觉得我软弱也好,活该也罢,好或不好自己心里最清楚。你当然该恨我,知道这些有没有觉得好些。”
“哈,恨你?陈孝正,别把自己想得太高,我早就不恨你,就在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走的那天。”许开阳笑出声,尽是嘲讽味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同样会那么做。”
陈孝正没有马上答是,这个问题他想过,如果没有现在的地位和成就,有的只是个不知何时会破灭的爱qíng,他大概会像许开阳说的那样。和许开阳重逢后,他笃定的那个答案被期待拉扯着,讲不出来。这期待显得颇有些卑鄙,又是卑微的。
见他不回答,许开阳似乎压根没想得到答案,捻灭了烟就要起身。
“等等。”
陈孝正抬手按住他的胳膊,面上划过一丝难堪,很快被惴惴不安的样子淹没。他咬了一下嘴唇,似是鼓足勇气:“我这次回来是因为忘不掉你。当得到想要的东西后才发现失去的更多,生活更难过。我无法忘记和你在一起的时间。”
仿佛回到在大学的小花园里,许开阳和他道歉的那个晚上,说出来的那句话一字一句清晰地浮上陈孝正的脑海。许开阳说的没错,只可惜他现在才懂。得到过太幸福的生活,就越发想要把那些捏在手里,一旦失去就衬得生活那么苍白无望。
“我知道你是我唯一爱过的人,再没有人可以像你那样给我生的感觉。”
许开阳面无表qíng盯着敞开的门口,没有移开手臂。
“有时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爬行动物,血也是冷的,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光,才是直立行走的。”
他感觉到手底下的肌ròu僵硬,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空气凝滞着,许开阳挣开他的手,返身撑在他椅子两旁的把手上。他们距离那么近,像很多个躲起来温存的瞬间,许开阳挑起一边嘴角:“陈孝正,是不是还要我再说一遍?我不恨你,你也再同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能听见心跳巨大的轰鸣声,震得头脑一片空白。许开阳的双眼透出的qíng绪如同在看完全陌生的人,无措地觉得还不如死了才好,陈孝正挣扎着开口:“我不是想跟你重拾旧qíng,是想来重新爱你。”
许开阳笑得鄙夷而冷漠,只吐出几个字:“我们不可能。”
张开把右腿架在左腿上,不一会儿又换过来,身子拘谨地晃动着,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给他倒了杯酒加上冰块,陈孝正笑:“没来过?”
“那哪儿能来过这种地方啊,这么高级。”张开咧嘴自嘲,接过酒杯。
已经坐了将近半个小时,陈孝正在美国时去过几次酒吧,还能适应嘈杂的电子音乐,他忽然平静下来。叫张开约了许开阳出来喝酒,这次他让张开提到还有自己在,许开阳或许会碍于张开的面子来,但关于两个人的关系在这半个小时的惴惴不安里他的期待从一片磨成一丝,细得抓不住,就快同烟雾一样消散。
彩色she灯缤纷的酒吧里人来人往,时不时有穿着xing感的美女经过,张开眼睛跟着溜过去,溜到看不见再瞅着下一个,陈孝正看着他嘴角浮起笑,心里没有人是多么轻松,世界都变得充满可能xing,而他现在只剩下回忆。
远远的一个外套黑色皮衣的男人朝他们这桌走来,虽然灯光昏暗非常,陈孝正还是一眼认出是许开阳,他直接入座,胳膊搭上张开肩膀:“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哎让你们先买了酒,下一轮我来买。”
“没事儿,我们叫你过来,怎么能让你买嘛。”张开往陈孝正这边挪了挪,让开点位置。许开阳笑着摇摇头端起陈孝正推过去的酒杯,示意:“我迟到了gān一杯惩罚,你们随意啊。”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陈孝正默不作声给他添上酒,也端起自己的杯子喝光里面的酒。
张开看看许开阳,又看看陈孝正,局促地站起身:“你俩先聊着,我去下厕所。”
“还去什么厕所啊,这么多漂亮妹妹,你去舞池转一圈儿带一个再回来吧。”许开阳逗他,拍了一把后背,张开打着哈哈逃也似的去了。
卡座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酒吧里太吵,离得远说话也听不清,许开阳端着杯子碰了碰陈孝正的,拿在嘴边一口一口抿,两眼望着前方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