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看手冢:“高分子,那不是龙崎名下的么。”
“只是挂了咱们系主任的名号。”手冢解释,“观月的有机化学,还有材料的高分子课题都是在里面做。”
这个实验室是立海大的招牌,同时也是众多立海学子梦寐以求想进入的地方。它无论设施还是师资力量在全国高校都处于领先地位,很多课题都是国家重点项目。别说本科生,一般的硕士为了进去都能打破脑袋,基本上从这个实验室走出来,之后的路就一片光明了。
但是这也是立海大最危险的地方。里面的化学物质哪些有毒,毒xing多大,对人体损害有多少,谁都知道,但是谁都不清楚。里面的人一天到晚注意防护安全,听到“中毒”两个字就头皮发麻,即便这样,这个实验室里的人身体不好仍然是大家公认的,从导师到学生将近百人竟然没有一个胖子:在学术腐败日趋严重的现在,正常吗?
这就是我们实验研究的现状。明知有危险,明知防护条件不够,但是该上的还是要上。难道眼睁睁地等着安全措施被研究出来再进行课题?本来我们在技术上就落后别人许多年。
唯一的办法,就是拿命赌。
这里的老师个个都是不要命的,学生也是。自从实验室建立起来到现在,先后有五人被直接送进医院,只回来了两个。今天大家自发为之捐款的是第六个。他在实验台前突然倒下,诊断出的结果只有三个字:尿毒症。
不算不治之症,但是换肾,哪来的钱呢?那位学长才二十五岁,家里人还等着他学成出来供养。
不二说得没什么信心。“一般这种qíng况下,学校应该赞助吧。”
“学校出钱的几率百分之十都不到。”乾直接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适当资助是可以的,但不会负这个责任,老师还好,按工伤处理,学生只能看他是否投了医保。”
“即使投了医保,能报销的钱也不到一半。”前来串门的柳补充,“换肾至少二十万,医保能出多少?”
即使换了肾,剩下的日子一副病体,还能支撑多久?大家都清楚这位学长的命运,只是不愿去想。
手冢打破了沉默:“为什么学校不负责?”
乾回答得很简单:“没有证据证明是实验室导致了他的发病。”
毕竟不是每个进实验室的人都会出现身体异常,泡在里面半辈子照样活蹦乱跳的老教授也不少。在乾看来,这是一个几率问题。进实验室的人身体受到影响的概率比普通人高一点,只是很少的一个百分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是落到一个人头上,那就是百分之百。
“总之我不会进那里。”不二表示,“我没那么高尚,也不需要用它来给自己镀金,保命要紧。手冢你呢?”
手冢沉思着回答:“我不知道,不过,我不希望看到学校对这件事qíng无动于衷。”
为师兄捐款的行动慢慢淡漠,替代它的是另一波声势浩大的学生请愿,立海BBS上发起了大签名,要求学校给同学的人身安全一个说法,尤其是那些在高危条件下工作的学生。一时有机磷实验室,苯类实验室,放she实验室这些平时除了专业课没人会在意的名字充斥了大家的视线,首当其冲的便是高分子。这是一场名为保护研究生的战役,其主力却是本科生们,尤其是那些新校区的学生们。他们想象不出其中的种种因素,只凭着一腔热血展开了对学校的声讨,天天在网络上振臂高呼。两个月后就是立海大110校庆却出了这么一桩事,许斐安抚民心忙得焦头烂额都顾不过来,只好一面在网上封锁言论,一面向各级学生gān部下令,逐级派遣,分而化之,负责纠正所管辖学生的不良思想。
手冢接到通知时第一次拒绝:“我不去。”
辅导员很吃惊:“这是校长的命令。”
“我知道。”手冢淡淡看了辅导员一眼,背上书包准备出门。
“等等我。”不二叫着追了上去,被辅导员拉住,“不二,既然手冢不配合开展工作,那么你……”
“对不起老师。”不二还是一脸笑眯眯模样,“我们都不想做违心的事。”
辅导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呐。”不二歪着头装无辜,“老师没事的话,我先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