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多少给你钱。”男子以为越前怕他吃白食,赶紧又加上一句。
人家说到这份上越前也不好拒绝,何况都是校友,行个方便的觉悟越前还是有的,于是两个人一并走进了食堂,越前习惯地点了一份套餐和一杯芬达,男子却打不定主意,在各个窗口前看来看去。
“酱牛ròu,jī腿汉堡,洋葱牛柳……”男子一边念口水似乎就要滴下来,“都是我当年舍不得吃的呀,这次一定要吃个够,吃个够。”
越前端着餐盘在一边等着。反正他说了吃多少都给钱,自己吃不了亏。
最后那人一样要了一份,满满当当地坐到越前对面,咧嘴一笑便开始风卷残云。越前咬着吸管歪着头看他好玩,终于忍不住问:“你几天没吃东西了?”
“两天了。”那人伸出两根手指,“空着肚子就指着这一顿呢。”
“噢。”越前心想收回饭钱的可能xing比较渺茫。
“我不是没钱。”那人看出越前心中念头,傻笑着宽慰他,“我就是为了重温当年的感觉。”
越前说:“你当年一顿能吃这么多饭?”
“当然了!”男人洋洋得意地抬起下巴,“每天梦里,我都能吃这么多。”
越前被他逗笑了,低下头专心吃饭,对方却赶着他说话:“你是哪个学院的呀?”
“化工。”
“这么巧!”男人大乐,“我也是。唉你认识手冢国光吗?”
“知道。”越前淡淡地说,“化工的模范榜样。”
男人嗤之以鼻:“什么啊,还记得当初他来的时候那副傻样,我一说话他就发呆,跟个包子似得,人倒是满乖满听话。哎对了,你叫什么啊?”
越前想想,决定说实话:“我叫越前龙马。”
“越前龙马,好名字。”那人念了两遍,突然冲着越前风qíng万种一咧嘴,越前差点被他呛着。
“我记住你了。将来毕业了就去投奔学长我,一饭之恩,我是不会忘的。”
越前悄悄撇了一下嘴:“学长在哪里高就呢?”
“以前在深圳,刚刚跳槽。”男人一脸意气风发,“下一步,继续北上,去哈尔滨。”又瞄一眼无动于衷的越前,垮下脸摇头,“你是小孩子,跟你说你也不懂。”
“好好吃饭。”男人先一步吃饱,抹一把嘴站起来,“我去放餐具。”
端起盘子走过越前身边,男人空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
“越前龙马,成为化工的支柱吧。”
越前一口饭含在嘴里忘了咽下。这句话他第一次听到,但不知为何,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似乎已经有人和他说过无数遍。
他惊惶四顾,那个人却已经消失在人群里了。
越前愣了许久,突然哀号。
“钱!”越前抱头痛哭,“他的饭钱,三十多块啊,居然没有给我!”
校庆那天的晚上仁王柳生出去散步,看见路边的小摊渐渐开始收拾东西。他们白天一天都在这里,向各届校友兜售那些柳生嘴里“既不中看也不中用就是糟蹋钱”的纪念品。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在自己眼里不值一文的垃圾,却会有那么多jīng英们来抢购,也许那些人都是不把钱当钱的?或者在那些人看来,立海大三个字,确实值得用一种方式来纪念?
仁王突然跟柳生提议:“咱们也买一份吧,留着到将来变卖,没准能升值。”
“啊?”柳生推推眼镜,“你想卖给谁?”
“不一定咱们卖啊。”仁王说,“可以留给我儿子,我孙子,将来立海二百年校庆的时候拿出来一看,哎呀文物啊,老前辈了……”
柳生不予置评,淡淡地微笑着走在仁王身边。
“说话呀。”仁王不喜欢这种沉默,“我的想法好不好?”
柳生叹了口气:“雅治,你能确定,立海有二百年校庆的那天吗?”
仁王楞住。
柳生说:“即使立海能等到那一天,我们呢,又会在哪里?”
秋天的夜晚温柔而安静,那天晚上,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静谧的校园里。路灯很亮,照在柳生的眼镜上,反she一片温huáng的光晕将他的脸包围。仁王突然就想,时光如果倒流回一百年,在立海十年校庆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么两个少年站在这,一边谈论学校青葱的过去,一边畅想将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