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半天不言语。仁王以为他不好意思,连忙先表白:“反正我就怕。我还没活够呢,万一在学校里好好上着学就稀里糊涂没了,我……”
“你好好上着学?”柳生习惯地推推眼镜,手指摸了个空,尴尬地抚了下鼻梁,“别说你‘好好’地,就连你平时是不是在‘上学’我都很怀疑。”
“切,扫兴。”仁王意兴阑珊地躺回去,两眼无聊地检查上方chuáng板:“就知道讽刺我。”
过了好久,仁王都以为柳生睡着了,那边突然传来了轻轻的叹息。
“谁不怕死啊……”
我们知道,柳生这个人非常惜命,实际上这是jīng仪人士的共识。以幸村为首的jīng英们面对非原则xing冲突时从来奉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唯一一个不那么和谐的就是真田。他潜在的bào力因子比较严重,偶尔身体会早大脑一步作出反应,所以其他的同志经常有爱地教育他说冲动是魔鬼啊冲动的人是大叔。真田气结,却无可奈何,因为这是幸村发起的,磨练他气度的考验,就是要把他炼得无论何时不能发火,遇见啥时都能一笑置之。换句话说,认真你就输了。
所以柳生那天晚上的行为到底真是对噪音的忍无可忍还是真被吓糊涂了打算按图索骥,我们无从考证,手头上仅有的材料是桑原同学的供词,他说,那天晚上他睡得很香,什么猫叫都没听见……
当然4月底已经是chūn天,人都开始发qíng了猫自然也会叫chūn,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柳生同学的诚实……或者胆量……或者智商……
和柳生同学做出类似举动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但由于柳生是未遂他是既遂,而且事发后还向寝室全体同学坦白从宽,所以他的诚实,胆量,智商……等等,都不值得我们再怀疑了。
这位在天气尚有微寒的夜晚把自己淋成落汤jī的老实人,是机械学院的树希彦。
小树是广东人。从小到大,他自己都说不明白有没有吃过果子狸,吃了多少回。我们知道,他那边的人是万物皆可入菜的,盘子端上来大家就大块果颐,没人会在意送进嘴里的到底是什么。所以我们对小树的食谱也不必太过苛求。比起某些上了菜馆点名要吃保护动物必须是一级二级他还看不上的成功人士来——大家放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啊。
小树家里人身在疫区,却没有感染上非典,其实这在某一侧面已经证实了小树的安全。但是他还是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为了免疫连拿板蓝根洗澡的事qíng都做过。如今看到这么一条短信,他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jīng神以身试险,成为立海大又一个抗非典之最:最傻冒的一个。
佐伯把冻得瑟瑟发抖的小树抱回宿舍里呼噜了半天,他终于缓过气,搂着佐伯开始哭:“小佐,我怕传染……”
佐伯轻声细语哄着他躺下,顺手一摸脑门居然烧得烫手,登时心里一沉,暗道:坏了。
趁着小树挂着眼泪睡着,532的哥们翻出体温计偷偷塞他衣服里面。过了半个小时再抽出来,一看水银刻度,39度2。
大家立刻就傻了眼,满脑子里回响着一句话:丧钟为谁而鸣……
第二天一早532全体人员都进了隔离间,住了两周之后安然无恙地放了出来。现在的大学生关注娱乐新闻远远超过时事新闻,他们不知道当时非典局势已经得到控制,本市连续十天都没再发现疑似病例。事实上小树刚刚送到校医院人家医生就判定他是着凉引起的重感冒,一般qíng况下连药都不用开买包红糖水就打发走了,不过这种qíng况下谁都不敢大意,于是大笔一挥决定观察处理,顺带让整个寝室的人沾了光,过了两周比猪还安逸的日子。
从那之后小树开始发奋图qiáng,争取一切锻炼自己体魄的机会,天天喊着发展体育运动,增qiáng人民体质的口号在屋里练习仰卧起坐。所以大一升大二的那次集训,本应该佐伯的名额硬是被他争取了去——不过佐伯本来就不想参加,一方面是太累,làng费大好假期去军营训练无异于自nüè,另一方面是不二不放他走,吵着闹着他要是敢抛下自己去集训就哭给他看。
磨练
立海大的传统,大一升大二的那个暑假,全体学生要开赴军营正式军训。
但是这一年非典余威犹在,许斐不敢冒这个险,于是改成了每个班出两个代表,接受真正的军人训练,而其他同学则在学校自由活动。当然光这样的话没人会愿意当那两个之一,于是许斐再次发起号召,qiáng制摊派。幸好还有一定的筛选原则:男生可以,女生不要。猛男可以,书生不要。班委可以,群众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