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只带了几个嬷嬷并一个丫头,这怎么成呢?”贾母叹了口气,岔开话题:“鹦哥儿,打今儿起你便服侍我这外孙女儿吧。”
“是!老太太!”一旁的鹦哥儿脆生生应下了,跪倒先给贾母磕了几个头,又转过去跪拜黛玉。看衣着样子原先也是个二三等的丫头。
“玉儿,赏她个名儿就是了,日后就是你的人!”贾母笑道:“伶俐着呢。”
“玉儿谢过外祖母关爱!”黛玉点头致意,复又转向跪着的紫鹃道:“打今日起,你便更名紫鹃就是了!”
“谢姑娘赐名!”恭敬的磕了头,紫鹃起身站在黛玉身侧。
“我这宝贝外孙女哦,起的名字也雅,倒是把你们姐妹那几个统统比下去喽!”贾母哈哈大笑,三chūn也抿嘴儿笑,皆知是在玩笑,没人混在意。
“日后我们定要多向林姐姐学学才是,不知姐姐念了什么书?”探chūn问道。
“只念了《四书》,不知姐妹们都念些什么书?”黛玉笑着反问道。
“她们念的什么书,女儿家家的,些许认得几个字罢了。”未等探chūn回答,王夫人倒是微笑着答道。
“你们姐妹好生相处,学在一处玩在一处,可不许恼了!”贾母叮嘱道,众人忙应下了。
黛玉本就进府晚了,这一通折腾下来,天已渐黑,贾母不叫她赶着见贾政贾赦二位舅舅,生怕夜路扭了脚,只说明日一早不迟,亲热的拉她一同用晚饭。王夫人原本找个机会让黛玉远着宝玉,到底被贾母搅了,再不满也要服侍。
京城口味不甚清淡,偏重油腻,但有外祖母的疼爱,黛玉头日倒也多吃了些。
碧纱阁内间,帐子窗幔皆是新的,已更名为紫鹃的鹦哥儿带人收拾黛玉从苏州带过来的箱子,雪雁则在内侍候黛玉安寝。
这一天若说过的惊心动魄,丝毫不嫌夸张,好歹用了晚饭,结果那宝玉回来相见,一句话语不甚顺心反倒把那块什么玉给摔了。黛玉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又是初次离家在外,实是心神难安。刚见了二舅母,方知她便是那个嫌弃自己的“二太太”,只不明白为何素未谋面的她对自己竟有这般大的敌意。虽然外祖母是好的,处处维护自己,到底这里不是自己的家。思来想去,只独坐垂泪。
雪雁拾掇妥了chuáng榻,见黛玉又在哭,先是劝解了会子,见她稳些了,才笑道:“老爷送姑娘十颗玉华丹,今儿竟白白给了那两个贼人一颗,若是那贼人知道自己一口吃掉了十万银子,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人命岂能用银子来衡量。”黛玉擦了擦眼睛:“若是他当真死在屋子里,或是在屋子里被发现,我却跳进huáng河也洗不清。药丸子就是救命的,倘若他们真因此感念而走了正途,岂不是一件幸事,况且……”黛玉忽地想起那双眼睛,怔怔道:“他们真的不像坏人。”
“阿弥陀佛,我的好姑娘,这好人坏人倒是一眼能看出来的?”雪雁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家姑娘哪哪都好,就是心太善,心太软。不过照当时的qíng形,也许姑娘的处置方式是最好的,就算他二人被自己擒了,看着这一个个深藏不露的贾家人,姑娘许要惹上不少麻烦。刚想再多说什么,却见紫鹃的身影在帘子那头出现,忙闭了嘴,只去摆弄窗幔的银钩。
“姑娘这是怎么了?”紫鹃见黛玉眼睛通红,赶忙放下手中的面点匣子,上前查看:“莫不是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姑娘。”
“还不是因为你家哥儿,姑娘这会子还说,若是因一句话便当真使你家哥儿摔坏了玉,她岂不是成了罪人了。”雪雁拿簪子拨暗了灯,用罩子罩好。
“姑娘可是想多了!”不等紫鹃开口,袭人笑着走了进来,先是请了晚安,而后道:“宝玉就是这么个脾气秉xing,再者得了老太太的宠溺,魔障起来倒是谁也拿捏不住的,与姑娘很不相gān。只那块玉是个稀罕物,眼下宝玉睡了,我取了来给姑娘瞧瞧?”
“罢了,这会子晚了,改日再说吧。”黛玉本就不敢兴趣,哪里还想看那惹祸不少的玉。
“也是,姑娘也该安寝了,若是今儿宝玉吓着姑娘了,我便来陪个不是。”袭人和善的很。
黛玉闻言却是一愣,很快回过神来,道:“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