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越想越气,几乎片刻都忍不下去,啪得一声拍了桌子,“传旨,将这谎报军qíng、延误军机的李时升、朱仑即刻逮捕进京,处死!”
乾隆三十二年二月,云南提督李时升、永北镇总兵朱仑被押解进京处死。而三月份,时任云贵总督的杨应琚被揭发为求自保推责于李时升,实乃贪功启衅、拖延军qíng的罪魁祸首,万岁爷一道圣旨,他也被押解进京奉旨自尽了。
欺君之人虽已伏诛,但眼前的qíng形却更令乾隆爷头疼,征缅之战关系边境安危、大清颜面,所谓任重而道远,到底该派谁去呢?
自打云南捷报的谎言被拆穿,陈知画就老实了,也不借着什么“福星”的由头蹦跶了。想来也是,后宫里的女人所依靠的,说到底依旧是万岁爷的宠爱。一个绿头牌已蒙了灰、三个月都见不到皇帝一面儿的常在,有什么资格可让她蹦跶的?!贤雅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侍寝的次数用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但见对门儿如此萧条,心里反倒舒坦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
老佛爷却没因此而消沉,眼珠子一转,反倒计上心来,“皇帝,虽说祖宗遗训,后宫不得gān政。但天下的事,说到底,都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家事。皇帝虽是天子,也终究是哀家的儿子,做额娘的,岂有对你的烦扰不闻不顾的道理?哀家心里清楚,你所忧者,不过云南出征一事。不如,就让哀家给你的提议?”
乾隆爷烦都烦不过来,哪有心qíng听什么妇人之见?但老太太说的也在理,天下事,大过天去也不过是爱新觉罗家的家事,乾隆爷虽不指望老太太能有什么高见,但她能把注意力从含香身上转向其他,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乾隆爷随口应道:“皇额娘有何高见?”
“依哀家看,这出征云南,既要派个有才gān能领兵的,又要派个皇帝的心腹。毕竟那里山高地远,发生点什么事儿,就跟这杨应琚一gān人似的,咱们瞧不见,还不由着他们胡说。这一次不过是谎报军qíng、意图蒙骗圣听,下一次呢?若这杨应琚是个心大的,搞不好就通了外敌带领缅甸人打到北京城来了!”
乾隆爷心说那到不至于,大清败仗至今,一半是由于掌权之人多无领兵才能,另一半也是因为他自己轻敌,况且云南这个地方湿热、地形又复杂,从川贵两地调去支援的绿营兵确实很难适应,有多半不是折在跟缅甸人的战斗中,而是倒在了自家的营房里。若缅甸人真走了狗屎运打过云南来,到了平原地区,也万万担不起八旗骑兵的冲击。一帮打惯了地形战的散兵,如何抵抗得了真正的大清铁骑?
但他得承认,老太太说的有一定道理,派个能gān又贴心的人,确实是他眼下最大的难题。他心里倒也不是没有人选,但清缅边境这样的地形,清军确实从没遇到过,这种环境的仗,大清朝也从来没打过。万岁爷也有私心,唯恐他的心腹爱将折在跟缅甸一战中,损了威名。
“哀家心目中,倒有一个最合适不过的人选,皇帝可以考虑一下。”
乾隆爷心说你扯了半天不就为这句话么,保不齐又是为钮祜禄家挣面儿呢,那您就说吧。“皇额娘所选何人?”
老太太微微一笑,“五阿哥,永琪!”
乾隆爷彻底的囧了。
永琪?就他,还打仗?打瞌睡还差不多!!!
乾隆爷心说老太太您真是真知灼见、有先见之明啊,让永琪领兵打仗,搞不好还真能让缅甸人打到北京城来!得,我跟您就等着给缅甸王接风洗尘吧!
万岁爷神色稍变,自然逃不过老佛爷的火眼金睛。老太太上嘴皮碰下嘴皮,开始巴拉巴拉的细数起来了,什么永琪自幼聪慧、素有急智,什么永琪能文能武、熟读兵书,又什么永琪是大清朝的皇子,没什么人比他更合适去的了,且不论忠心,就是爱新觉罗家的历代祖宗,也会保佑他们这个优秀子弟的!
你妹儿的优秀!
你大爷的优秀!
你勒个去的优秀子弟!
看着自家亲妈比划的眉飞色舞、细数五阿哥生平,就差没把他小时候尿地图比别人大块也拿来衬托他的雄心壮志了,万岁爷无奈的翻着白眼。
要说老太太说的也不是完全没谱,若论功马骑she,五阿哥确实比旁的兄弟更出众一些。但乾隆爷这把年纪,看人自然不会只看表面。他心里再不甘愿也得承认皇家教育的失败,因为“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些形容词,早已在永琪身上得到了深刻的体现。万岁爷好面子又自视颇高,自然把这失败的罪尤归咎到“近朱者赤、近令妃者黑”的缘故上,心里亦越发的对一gān人等不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