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儿子听说魏氏身亡乃是中毒所致,既牵扯到yīn私,儿子怎能不上心?后宫虽是内院,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太后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便也没再生异议。
乾隆爷急忙招手,“冯太医,说说你的诊断。”
冯太医叩首施礼,回话道:“启禀皇上,臣刚才已检查过魏小主的尸身,并询问过小主身边宫女。小主的死因,确实很像砒霜中毒所致,但观小主生前状况,却还有其他诱因。”
冯太医自袖中掏出一物,呈上,“这是臣自魏小主寝殿内所得,据宫女叙述,小主生前,已服用此物长达半年以上。”
乾隆挑眉,“此乃何物?”
“回皇上,这是酸枣仁,而且,是已经炒熟的酸枣仁。”
冯太医当然知道主子问话的用意,继续答道:“酸枣仁炒熟后,着开水冲服,有安眠镇痛、开胃养肝之功效。臣询问过延禧宫宫女,魏小主生前虚烦少眠、惊悸怔忡,常需借助此酸枣仁的功用,方能入睡。但这酸枣仁长期服用,却有药效减退的缺点。普通人服用七天,便会觉得原来用量难起作用,不得不继续加量。魏小主起初只是开水冲服,到近来,已达到大量咀嚼吞服的地步。”
乾隆爷眼睛一眯,“这东西吃多了,可有害处?”
冯太医借着话茬继续:“回皇上,长期大量服用酸枣仁,会引起腹痛、腹泻,甚至泄物带血等症状。但这都不是导致魏小主中毒的根本,直接原因,依旧是小主昨日所食河虾。”
太后冷哼一声,“说来绕去,还不就是这两个贱婢,若非她二人害主,河虾何至于有毒?”
“皇额娘少待,”乾隆劝道:“先听冯太医把话说完。”
“启禀皇上,河虾虽已被魏小主食尽,但昨日症状突发,延禧宫的宫女还未来得及清理餐具。臣来时已做过检查,盛河虾所用瓷盘,并未发现毒物。”冯太医稍稍一顿,复又道:“臣所说中毒之根本,指的,仅仅就是这盘河虾。”
“这话怎么说?”太后问道:“一盘河虾,还能吃死人不成?”
“回老佛爷,只因这河虾与酸枣仁,本就是相克之物。昨晚魏小主在食用河虾之后,立时又吃了大量酸枣仁,致使在体内形成砒霜这等毒物。因大量服用酸枣仁,本身就有副作用,所以魏小主症状与砒霜中毒类似,实际却略有不同。”
搞了半天,原来是食物中毒?
含香依旧跪在地上,怔怔的听着。
“哼,”乾隆爷冷哼一声,斜睨着皇后,“听说徐太医也诊断过了,怎么这些疑点,他就没能发现?”
那拉氏额冒冷汗,徐太医当然也跟她提过,但被她自主自动的忽略掉了。若查出来不是人为,又怎么能跟永寿宫扯上关系?!
“启禀皇上,”冯太医还算耿直,没有落井下石的爱好,不然也不会成为万岁爷的御用大夫。“这些症状,本就与单纯砒霜中毒相类似,不做进一步的检查,确难言之凿凿。但这种死因,民间已多有案例,皆由使用药物过量、又不懂相克之理所致。臣恳请陛下宽限几日,臣可在动物身上,将整个死亡过程加以演示。”
若能对魏氏的尸体做进一步检查,结论自然更加jīng确。可那毕竟是宫中小主,冯太医哪敢提出这个要求。
“不必了!”乾隆爷大手一挥,“既然太医诊断如此,此事就此定案,无需再追究。”
再查也不过多耗几日,其结果仍旧一样,而他的爱妃却要因此多担几日怀疑,何必如此麻烦。况且再想深一层,他就不免要头疼。
“魏氏的身后事,皇后按着规矩,接着办吧。”
那拉氏行礼称是,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好了,哀家也乏了,都跪安吧!”
兜了一大圈,凶杀案成了自然死亡了,老太太也闹得心烦,不过好在,这个结果她也可以接受。
只是,“皇后,哀家瞧你平日里是个稳重稳妥的,怎么遇事也如此大惊小怪不问清缘由就办?莫不是昔年歇的久了,对后宫之事处理起来,有些捉襟见肘?”
那拉氏急忙表白:“臣妾知罪,是臣妾一时qíng急,请老佛爷恕罪。”
“罢了罢了,”老太太安于此时的制衡,也不急于动哪一方,“今日的事到此为止,出了慈宁宫的门也不许再提了,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