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容怀才拿着石头踱开,走到铸剑池中另一口锅旁,将石头放进去。池中翻滚的高温火làng烧得咕咕响,火舌高窜,肆意舔食熔锅边缘,叫人只是看那画面,就深觉灼热难耐。
“我多少能看出些名堂,但看出的不多。先开始熔炼,去杂质的矿石粉末后续再说,不可轻举妄动。你来看着火候吧,不时搅动搅动。”
说罢,容怀又走回他自己炼的那口锅前,专注看起来。
南泱暗自细细思索着要领。她将衣袖挽起,双手拿着cha入熔浆中的一根铁棒艰难搅动,不过须臾,南泱就热出一头汗。
才入炼的铸剑石极不稳定,发出哔剥哔剥的微小爆裂声,接着发出的声音怪异极了,呱哒呱哒的,且越来越响。
熔浆表面忽然开始像沸腾般涌动,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般,不断有气泡涌出爆裂。容怀听见动静,目光一紧,急忙飞快移过来捏着南泱肩头,往后一拉。
“小心--------!”
呲--------!!!
“嘶……”南泱闷哼一声。
还是稍微晚了些。
随着那剧烈的动静,涌动的熔浆溅出锅口,火红的滚烫矿液溅上南泱细白手腕,瞬间烫出一片可怖伤口。红的熔浆,红的血ròu,糊成一片。
容怀拉着南泱的手腕立刻闷入冰水池,仔细清洗。他知道这有多痛,那不是普通热水,那是含有有毒矿质的高温熔浆!处理得晚些,能将人手腕整个腐蚀掉。
饶是这样,南泱疼出一身汗,也忍着一声不吭。
这样习惯xing的隐忍,没来由的叫人心疼。
“是我疏忽,这边坐下。”容怀朝翻涌的熔浆里撒了一把不知名的粉末,那锅里东西立马就像被钳了爪牙的猛shòu,乖乖平息下来。
血ròu模糊的手腕看起来异常可怖,落下一片水渍溅she状的伤,最令人难耐的是毒xing的腐蚀,虽不致命,却实打实的让人痛得生不如死。
可南泱一言不发,只是皱了眉,安静地看着容怀拿着刀片一点一点极其磨人地割掉腐ròu,挑去毒质,平静得仿佛那手不是她的。换了旁人,定是光看一眼就怕得晕过去。
所有的痛苦她都习惯于埋藏在清冷眸子里。不是她故作坚qiáng,只是疼得哭出来喊出来,难道就不疼了?她从来都不愿làng费时间做那些无意义的事。
“所幸伤的是左手,不影响你执笔握剑。不用担心,我也受过这样的伤,过阵日子就可以完全恢复。就是可能留疤……”
“不碍事。”南泱淡淡答道。
容怀叹气:“和你同门这么些年,你很少受这样的伤。都是为了你那小徒弟。恕我直言,轻欢那孩子眼中感qíng过于丰富浓烈,磨练只会让她成熟,但磨不掉她那些yù念,她不适合修道。”
“她……的确是容易用qíng的人。或许离开北罚这种清心寡yù的地方,她能活得更自在些。”南泱将目光放在烧得火热的铸剑池中,话峰却转,“但,入了我门下,就没有离开的道理。只要她不想离开,她就永远是我的徒弟。”
容怀才为南泱包扎好,铸剑池的厚重石门就一阵轰隆隆的异动,开了一条fèng,一个人走进来。
是一身蓝白长衣的喻修,俊逸双眉敛得很紧,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来访。
“大师兄?什么风把你这大忙人chuī到铸剑池来了?”容怀调笑喻修。
喻修沉声道:“正好师妹也在。有些要紧事,你们和我下山一趟。”
容怀摇头:“我暂时走不开。何事要出动三位尊主?”
“说来话长。焚天门的烈火旗越过郁水关,在洛城有些纠纷。……确切说他们要夺洛城,已经触动朝廷了。”
“师兄意思是……这次命令是……”
喻修点点头:“是皇帝亲自给掌门传的令。”说着,喻修眉头皱得更紧,“你们也知道,北罚一向行天下大道,以天下苍生安稳为己任。若要得百姓平安,社稷就不可动dàng,北罚虽向来不做朝廷奴臣,但历代都明里暗里帮衬君主。七年前,正是因为天隼教的qiáng大威胁到朝廷,北罚才答应与乱花谷……不说那个,这次焚天门竟猖狂到夺城,皇帝知道焚天门是当年天隼教余孽所成,所以点明了要尊主亲自走一趟。”